第75章：凤凰涅槃

“怎么事情成了，反而还心事重重，在这吞云吐雾的？”何建业的父亲何建国，这位村里的支书，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却挂着几分不解。

何建业抬眼看了看父亲，知道他多半是听说了自己即将大婚的消息。“是要结婚了，”他口吻平淡，却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赌气，“不过，新娘子不是沈念，而是孙绵。”

何建国闻言，脸上立刻阴转多云，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怎么又是她？那个女知青，心思不正，身体也不安分，你和她玩玩也就罢了，娶她过门，这可不行！”

何建业将指尖的烟头狠狠掼在地上，用皮鞋碾压，如同碾碎了心中积压的不快。“沈念她放出话来，宁愿一辈子当老姑婆，也看不上我。既然她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

看着儿子那张因不甘而扭曲的脸，何建国只觉得头疼欲裂。“你给我悠着点！别忘了当年那个被你弄大了肚子，哭着喊着要寻死的那个女知青！这回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了！最近那个裴言，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查什么往年税务，我焦头烂额呢！”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孙绵就孙绵吧，她不是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吗？看样子也不是个难摆弄的。把她娶进门也好，家里总得有人收拾家务，洗衣做饭。总不能我和你，爷俩俩整日对着冷锅冷灶，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明天我就让媒人去知青点正式提亲，”何建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继续道：“彩礼就按村里最高的规格来，总归不能让人看轻了咱们家。”

何建业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声音沙哑地回应：“爸，您放心，咱们家的笑话，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的……”



知青点，气氛却与何家的喜悦截然不同。

王白珍最近郁郁寡欢，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孙绵。既然对付不了沈念，还不能拿孙绵撒气吗？想起自己丢失的钱包，以及下乡后跌跌撞撞的悲惨遭遇，她说话的语气更是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哟，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原来早就和何建业勾搭上了！难怪……这身上一股子怪味儿，真是骚气熏天，臭不可闻！”

孙绵一路被村民指指点点，早已心力交瘁，只想倒头就睡。可王白珍的毒舌，却像一把利刃，再次将她从疲惫中刺醒。

“你和沈念可真是‘好姐妹’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就这么喜欢巴结她？当年在苏市就跟在她屁股后面捡别人剩下的，现在她看不上的男人，你还巴巴地舔上去，啧啧啧，真是够贱的！”

这句话，无疑是触碰到了孙绵最敏感的神经。她猛地从炕上坐起，状若疯狂地扑向王白珍，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让你满嘴喷粪！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王白珍猝不及防，被孙绵猛地撞到，胸口一阵剧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可孙绵哪里肯罢休，身子一压，直接骑在了王白珍身上，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啪！啪！”

王白珍被孙绵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力惊得目瞪口呆，她也没想到孙绵竟然如此凶悍。连忙还手，抓住孙绵的头发，狠狠一拽，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谩骂：“我说错了？你自己不检点，天天跟野男人在小树林鬼混！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何建业被沈念甩了脸子，转头就看上你，你不觉得可笑吗？丢人！”

孙绵被扯痛了头发，眼中也燃烧起熊熊怒火。她同样毫不客气地伸出双手，狠狠抓向王白珍那张圆润的脸蛋，边抓边恶狠狠地说道：“何建业再不是个东西，他也是村支书的儿子，是副厂长！我嫁进了何家，就是官太太，从此锦衣玉食！你呢？你裤兜比脸还干净，穷得叮当响！你最好给我认清现实，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我稍微在他耳边吹点枕头风，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让你去扫一辈子猪圈牛圈，给你安排最苦最累的活，折磨死你！”

王白珍被孙绵这番狠话震慑住了。她这才意识到，虽然孙绵的名声在外，但她却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若是孙绵的话是真的，那她今后的日子……她不敢再还手，只是捂着被抓花的脸，连连求饶：“苗苗姐，苗苗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嘴贱，对不起。别打了，别打了……”

一旁的蔡美娟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觉得这两人都不是善茬，自己正好可以当一回免费的猴戏观众。然而，当孙绵说出那番“官太太”的话后，她心中警铃大作——孙绵以后，真的就和自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手中的瓜子顿时索然无味，她当即上前，熟络地将孙绵扶了起来，一边打圆场一边说道：“诶呀，诶呀呀！你们两个，怎么我一个没看住，就打起来了？王白珍，你看你，把孙绵都打成什么样了？她过几天可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万一破了相可怎么办？”

王白珍委委屈屈地不敢吭声。蔡美娟则殷勤地说道：“你们等着啊，我去给孙绵煮两个鸡蛋，好好敷敷脸，保准睡一觉起来就能消肿，到时候定是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孙绵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两人讨好的笑容，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意。名声固然重要，但与眼前的既得利益相比，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有自己活得舒坦，活得畅快，那才是真正的胜利。等到她嫁进何家，那些曾经骂她、看不起她的村民，还不是得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讨好，生怕惹恼了她，给自己穿小鞋……至于沈念，路还长着呢。哼，当年她能让沈念翻不了身，今后也照样可以！



第二天，媒婆再次喜气洋洋地朝着知青点进发，身后依旧是看热闹的村民。

孙绵早早地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用厚厚的粉扑盖住了脸上的红肿，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她知道，这是她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而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属于自己的“凤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