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失踪疑云

火车缓缓驶离，但方桓的心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接下来的几天，他在车厢里数次寻觅沈念的身影，却总是徒劳无功。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她，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其他公社的知青们早已点清人数，或乘拖拉机，或徒步，陆续踏上了各自的插队之路。而在火车站，负责接引他们的大队长何大志，以及一同前来的知青们，早已按捺不住焦躁。

何大志皱着眉头，心中满是不悦。本就对这群什么都不会的“城里人”心存芥蒂，如今还要为了他们耽误更多宝贵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火车站的人流渐渐稀疏，最后的几抹身影也已散去，何大志再也无法按捺，他重重敲了敲手中的旱烟杆，语气不善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同来的吗？怎么还少了一个人？人呢？”

孙绵原本就有些心慌意乱，毕竟这趟行程，她脱不了干系。为了尽快撇清自己，她强作镇定，压低声音道：“沈念同志一向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之前她就跟我说过几次，不想来乡下，说不定是害怕农场教育太辛苦，所以半路就跑掉了……”

“你别胡说！”方桓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愠怒。他早已对方桓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此刻更是生出了深深的厌恶。孙绵这样捕风捉影的猜测，难道她不知道，这番话会给沈念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会不会是遇上了人贩子？”姜莹莹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真切的担忧。她回想起出门前母亲的叮嘱：“一定要跟着大部队走，千万别落单。人贩子专门挑年轻的、落单的小姑娘下手，沈知青长得又那么好看……”

姜莹莹话音刚落，原本焦躁不耐烦的众人，脸上瞬间被凝重取代。

何大志望着车来车往的站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不满地看向方桓：“你是怎么带队的？怎么能让一个女同志落单？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这责任谁负？”

一群个个都让人不省心的！天色渐晚，何大志的心情愈发惆怅。他本就不待见这些来自城市的知青，总觉得他们矫揉造作、眼高手低，连最基本的农活都干不利索，还要分走村里的口粮。

他叹了口气，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对方桓说道：“行，那个……方桓是吧，你和二强子留下来打听消息，实在找不到就报警。我先带其他人回村安顿。”

拖拉机“突突突”地颠簸在乡间小路上，九月份的黑省，夜晚已泛起丝丝寒意。几个年轻的知青紧紧裹着外套，一张嘴，便被灌进一口扬起的尘土。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何家村。

大队长何大志一声吩咐，便将众人赶下了车。

“都拿好行李，沿着这条小道再走半个多小时就到知青点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到晒谷场集合，马上就要秋收了……”

孙绵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听到大队长的话，竟是要他们不休息，明天一早就开始干活。她看了看自己那满满当当的两个蛇皮袋外加一个大背包，音调拔高了八度：“走过去？您没开玩笑吧？我们还带着这么重的行李呢！”

何大志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色，他着急还拖拉机，没空跟这群人在这里耗着。“哦，那你就多跑两趟，或者去知青点找人帮忙。”

孙绵还想争辩，但何大志已经发动了拖拉机，留给她的，只有拖拉机喷出的浓浓黑烟和“突突突”的轰鸣声。

眼见大队长真的不管了，知青们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拎起各自的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知青点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知青点，映入眼帘的是两处紧挨着的不大的院子，稀稀拉拉的栅栏，还有几间破败的瓦房。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早就知道乡下条件艰苦，也做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冲击力巨大。

院子里的老知青迎了出来，两男一女。他们看向新来的知青们，表情里夹杂着一丝排斥，但更多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

“都是新来的同志吧，快进来快进来。男知青住左边的院子，女知青在右边。天色已晚，灶上还留了些热水，赶紧收拾收拾睡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说话的是知青点里的“老大哥”陈解放。他已经在何家村待了将近四年，对于这些新来知青们那副想哭又不敢哭的神情，早已司空见惯。他简单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回了屋。

“这算什么呢，往后想哭的日子还多着呢……”陈解放的低语，飘荡在寂静的夜色中。

……

第二天，沈念刚洗漱完毕，房门外便传来一阵响声。李大牛憨厚地笑着打招呼：“沈同志，早上好呀。”

沈念下意识地看向他身后，李大牛看出她的疑惑，便解释道：“队长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跟我们一起走了。我要先回队里复命，顺路送你回去……”

沈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想到顾北宸那狭长冰冷、总是带着淡淡审视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心虚和害怕，总觉得他能看穿自己的一切，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抓起来严刑拷问。

如今看不到顾北宸，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情绪也高昂了几分，白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真是麻烦李大哥了，您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能收拾好。”

沈念生得本就出众，这一笑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李大牛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他摸着后脑勺，傻笑着说：“不急不急，沈同志你慢慢收拾，我在门口等着。”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嘀咕：“沈同志这么乖巧，笑起来像个小仙女一样，哪里就可疑了？营长还让我小心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