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火车惊魂

微风拂过，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旧气息。沈念微笑着，目光落在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怀里那名乖巧的孩童身上。“你家娃娃长得真俊俏，”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这年头，像你这么疼媳妇、舍得给孩子买软卧的车票，真是凤毛麟角。”

她一番不着痕迹的恭维，成功让那中年男子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他眼神略微闪躲，不动声色地将沈念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这是送妻女回娘家探亲。莫不是我家囡囡吵着你休息了？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男子温和地问道。

“没什么，我是一名下乡的知青，要去黑省。对了，我去接点热水，顺便帮你们也打一壶吧。”沈念说着，便拎起了桌上的水壶。

周老三眼疾手快，立即拿起自己的水壶，起身道：“那怎么好意思，大妹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什么去？没看孩子都哭哑了吗？你倒是心疼了？”一道略带不满的嗔怪声从旁传来，是周老三的妻子罗凤，她狠狠瞪了沈念一眼，将水壶递了过去。

沈念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她提着两个水壶，施施然走向车厢的另一头。经过顾北宸所在的位置时，她有意放慢了脚步。

车厢内灯光昏暗，几个小兵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沈念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提醒他们注意些，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锁定了自己。她装作不经意地蹲下身，整理了一下鞋带，然后起身，朝着连接两个车厢的通道走去。

“当家的，咱们下一站就下车，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罗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阿凤怕什么？咱们跑了这么多年货，哪次不是平安无事？而且这次的买家给的价格又高，要得又急，我们现在下车再转车，可是要耽误交货了！有你和囡囡做掩护，我们一口咬定这两个孩子都是亲生的，谁又能查出什么不对？”周老三低声劝慰道。

“那能一样吗？以前车上哪有这么多军人？还有那个小知青，总是在那探头探脑的，一看就没安好心！”罗凤仍然心有余悸。

“那还不是因为我心疼你和咱闺女。我看这会儿，不如趁着灯下黑，咱就干票大的！这几天上面不是正缺这种新鲜货源吗？我们这次出一趟车，弄到两个‘货’，这软卧的车票也算没白花。”周老三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罗凤摇了摇头，“不行，这风险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咱们全家都会被拖进去……”

周老三的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你听我的，这姑娘成色好，又是个有文化的知青，要是能弄到手，转手至少能卖一千块！你没闻到她行李里那股红烧肉的香味吗？再看看她的行李，她家条件肯定不错，身上肯定带了不少钱和票子。只要冒险干了这一笔，不仅能卖个好价，还能从她家里再捞上一笔，加上她身上的钱财，这可真是一举三得！这些钱足够咱们安定下来，开个小店，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罗凤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被贪婪所取代。她看了看怀中已经熟睡的孩子，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好，干了这票我们就收手！我也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沈念对此毫不知情，她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更没想到这对夫妻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这么多军人的眼皮子底下策划拐卖人口。

温热的水蒸气氤氲在脸上，沈念的思绪回到了前世的种种经历，眼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对罪恶滔天的夫妻，不知还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顾北宸会相信她吗？但此刻，她唯一能求助的，也只有他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救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沈念转身走向车厢内的卫生间。忍受着那股难闻的气味，她从随身的包里，也就是她的“空间”里，掏出了纸和笔，迅速写下了几行字。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出来，洗了洗手，提着热水壶，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当她经过顾北宸的床铺时，悄悄地将一张揉成团的小纸条，准确地扔进了他的床铺。

顾北宸身处军旅，警惕性极高，在外根本无法安睡。早在沈念第一次经过他身边时，他便有所感应。他微微侧过头，注意到一个被揉皱的小纸团落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他眉头微蹙，有些不解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这是在做什么？

借着过道昏暗的灯光，他打开纸条一看，脸色骤然大变，猛地坐直了身子，随即一脚踹醒了对面还在打着呼噜的李大牛。“立刻准备下车！”

李大牛一脸茫然，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嗯？还没到站吧？”

沈念回到自己的车厢。刚才还一脸凶相的罗凤，此刻却凑了上来，态度一转，笑盈盈地说道：“哎呀，大妹子，真是辛苦你了，你人美心善，是个好姑娘。我刚才被这俩孩子闹得有些脾气不好，你可得多担待着点。”

罗凤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试图从沈念口中套出些信息。沈念也顺势配合，很快就在这对夫妻眼中塑造了一个初入社会、单纯无害、容易轻信，但家庭条件优渥的“傻白甜”形象。

这对夫妻对视一眼，心中暗喜。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些缺心眼的小姑娘，他们一年能拐卖十几个，从未失过手。他们决定，等到目的地到了之后，再将这只“肥羊”一并带走。

期间，火车缓缓驶入一个站点。列车员上来查验车票和身份，对这几位乘客的情况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反而还羡慕罗凤能一胎生下龙凤胎，认为她运气极佳。

顾北宸和他的几名战友也走到了沈念他们所在的这一节车厢，停下了脚步，似乎也对那对可爱的龙凤胎感到好奇。狭窄的过道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周氏夫妻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周老三更是悄无声息地将手摸向了后腰。沈念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她暗自祈祷，待会儿如果发生冲突，可千万别误伤了自己，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