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姨妈怒撕恶亲戚，列车偶遇旧日怨

“房产证！快拿来！”王北宁声嘶力竭，手指指着那证件，一副要将它生吞活剥的架势。田甜舅妈动作敏捷，巧手一闪，便将那薄薄的纸张递到了站在一旁，面色严肃的民警手中。

“警官，您可得仔细看看，”田甜舅妈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恳切，“我实在不敢直接给她，万一她使坏，把证件弄坏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民警接过证件，细细地翻阅，脸上露出肯定的神色，随即开口道：“这房产的产权，确实已经依法变更，现在，这房子属于张美英同志。”

王北宁听到这话，浑身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颤抖：“这……这房子，是谁卖给你的？”

“这可真是个笑话！”田甜舅妈冷笑一声，话语如利剑般刺向王北宁，“自然是这儿的原房主，沈念！你鸠占鹊巢，霸占着沈家的房子，把沈念逼到杂物间也就罢了，还让她替你女儿去那个艰苦的地方！你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再回来，不是就冲着这套房子打的主意吗？人再老实，也有点脾气！哪能任由你这样欺负？”

田甜舅妈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给你三天时间，立刻给我搬出去！否则，我可就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告你强占他人房产！还有，赶紧让你那个叫王白珍的乖乖地去下乡！别再想着让她顶替沈念的工作了，她走之前，已经把工作卖给了我侄女！”

田甜舅妈的话还没说完，王北宁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

王家母女那凄惨的下场，沈念自然是无缘得见。此刻的她，正坐在列车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个尚有余温的饭盒，吃得心满意足。

田甜舅妈的手艺确实了得，这锅五花肉炖得软糯入味，肥而不腻，浓稠的酱汁包裹着粒粒分明的香甜米饭，光是想想，就让人食欲大开。沈念本就胃口不错，这一顿更是吃下了大半，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将饭盒合上。

火车依旧晃晃悠悠地前行着，车厢里的人稀稀拉拉，格外安静。沈念没有再贸然进入随身的那个神秘空间，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把炒得香喷喷的葵花籽。她就着车窗外掠过的夜色，悠哉悠哉地嗑了起来，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逸而美好。

就在这时，一个头巾包裹着头发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手里还挎着一个小包，缓缓地走进了车厢。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头戴一顶半新不旧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的手中同样抱着一个襁褓，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缩进了宽大的衣袖里。

沈念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在这个年代，舍得花钱买软卧的人本就不多，尤其是这对夫妻，看起来怎么都像是淳朴的农村人。

那中年男子，姓周，他看了看车厢内的铺位，径直坐到了沈念对面那个空着的下铺。他随手将怀里的小婴儿放在床铺里侧，那孩子发出了“嗯叽嗯叽”的细微哭声，声音微弱得像是只虚弱的小奶猫。

而那位中年妇女，她怀里的那个孩子则显得活泼许多，既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妇女坐下后，当着沈念的面，熟练地解开了上衣，给怀中的婴儿喂起了奶。

沈念见状，下意识地转过脸去，感到一丝不太好意思。

不久，妇女怀里的孩子吃饱了，满足地咂了咂嘴，便安详地睡了过去。沈念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那妇女去喂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已经哭得有些抽抽了，虽然哭声不大，但听在沈念耳里，却异常揪心。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皱着眉头，轻声提醒道：“同志，那个孩子一直哭，是不是饿了？”

哪知，那妇人头也不回地白了她一眼，语气不耐烦地反驳道：“我孩子饿没饿，我当妈的能不知道？还要你多嘴？你个黄毛丫头，管得真宽！”

妇人的声音并不小，引起了邻近铺位乘客的探头张望。当那位妇人看到隔壁床位上那身熟悉的军绿色身影时，明显地身子一僵，瞬间收敛了声音。

那中年男子迅速地抱起还在哭闹的孩子，塞到了妇人怀里，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责备：“快给他吃两口！哭得人心烦，没看到影响到别人休息了吗？”

妇人被他训得缩了缩脖子，动作略显粗鲁地接过襁褓，用力拍了两下，低声骂道：“别哭了，讨债鬼一样！”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给孩子喂奶的意思。又拍了几下，见那孩子依旧哼哼唧唧地哭着，她便不耐烦地将孩子往床上一扔，从挎包里掏出奶瓶和一袋米糊，随意地冲泡了一下，便粗暴地往孩子嘴里怼。

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那妇人闪躲的眼神，让沈念的心猛地一惊。特别是看到她冲泡米糊所用的水，竟然连一丝热气都没有，她的怀疑更是加深了几分。

但考虑到两个襁褓，她又想，或许是龙凤胎？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许多家庭对男婴和女婴的态度确实天差地别。

虽然她对这种行为感到不齿，但终究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过多插手。

沈念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算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隔壁床的小娃娃似乎哭闹了一整晚，那妇人抱着孩子，在车厢内来回地晃悠。而另一个孩子，却安静得有些反常，一整晚都没有任何动静。沈念迷迷糊糊间，竟然梦到了前世发生的事情……

“嘭！”的一声惊醒，她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浸透。

此时已是深夜一点。借着车厢昏暗的过道灯光，她悄悄抬头打量着对面铺位的男子。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恰好他垂下了一只左手，露出了那截赫然缺了半截的小拇指。

竟然真的是他！

沈念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前世，她曾拼尽全力挣脱了王麻子的束缚，抢过一把菜刀，却终究未能了结那个渣滓。王麻子恼羞成怒之下，联系了一个名叫“周哥”的人，打算以区区二百元的价格将自己卖掉。

可那时，她已经一条腿被打瘸，半张脸都被鲜血糊住了。那个周哥嫌弃晦气，不仅没收下她，反而收了王麻子五十元的定金，声称下次会帮他带个“好生养的女娃子”！

沈念悄悄起身，过道狭窄，她不着痕迹地朝着那沉睡的孩子望去。

对面的男子警惕地坐起身，侧身挡住了襁褓：“大妹子，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