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肉联厂旁，偶遇“大肥羊”

刚走到肉联厂的地界，沈念就远远瞧见一位大妈，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箩筐，正和一位老大爷争执不休。那箩筐用一块白布遮盖着，随着大妈的走动，白布偶尔晃动，露出底下沉甸甸、带着诱人血色的鲜肉。

沈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那两位看到沈念的靠近，争执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推搡起来，并且不甘心地朝着旁边一条幽深的胡同里退去。

沈念如同最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巧妙地躲到胡同拐角处。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耳中。

“老李头，你这做得太过分了！要不是你当初说你儿子要办喜宴，想要些新鲜的猪肉，我怎么可能特意给你留下了这么多？现在你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我该怎么办？你这是想害死我吗？”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我有什么办法？那婚事都黄了，还办什么喜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最多给你两块钱作为补偿，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赶紧去找个下家！”另一个声音则显得冷硬而疏离，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你……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我弄出这些肉冒了多大的风险吗？还让我大张旗鼓地去找买家！一旦被发现，我们全家都要遭殃！要不是我那老伴还在医院住院，我至于……至于……”老太太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说了，我不要！这两块钱的补偿，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爱要不要！”那穿着格子衫的大爷，语气更加不耐烦，他恨恨地从兜里掏出几张零散的票子，一把扔在地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肉是哪里来的，这事要是捅大了，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老太太看着地上的钱，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恶狠狠地瞪着大爷，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讨不到好，难道你就跑得掉？大不了鱼死网破！”

那老头身形猛地一僵，接着便气冲冲地朝着胡同外面走去。沈念见状，一个闪身，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了那个被白布遮盖住的箩筐旁，而老太太还在与那老头争执。

确认那人已经走远，沈念这才重新出现在胡同里。

老太太听见脚步声，红着眼急忙蹲下身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零零散散的票子。不巧，一张两角的票子滚到了沈念的脚边。

沈念弯下腰，将那张票子捡起，递到老太太手中，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奶奶，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您背上的猪肉，有多少，我都收了。”

老太太闻言，大吃一惊，猛地后退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沈念：“你胡说什么！什么肉？没有没有，小孩子家家，别在这挡道！”说着，她便吃力地将沉重的箩筐背好，绕过沈念，想要尽快离开。

“这天虽然还不算炎热，可肉却最不经放了。若是那位大叔心生不满，再带着厂里的人来搜查奶奶您家，那您这还没脱手的肉，可就成了板上钉钉的证据了。”沈念斜倚着冰冷的墙壁，依旧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但她口中吐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老太太闻言，身体猛地一颤，犹豫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要票了，猪肉猪肘子一块五一斤，排骨一块钱一斤，猪蹄八毛，你若是要得多，我那还有几个筒子骨，都送你了。”

沈念闻言，一愣，眼睛里瞬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几乎是本能地咽了口口水：“好，您有多少肉，我都要了！”

老太太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愣，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姑娘，你一个人肯定要不了这么多。本来是那个杀千刀的说要办酒席，我才……总共加起来有二百多斤呢。”

沈念使劲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老太太的箩筐，估摸着里面大概有七八十斤。她从小巧的挎包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往前一推，语气坚定：“这是定金，我都要了！”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五张大团结，喜不自胜，语调都有些变尖锐了：“都……都要了？你没骗老婆子我？好好好！那你快跟我走！”

这位老太太显然是肉联厂的职工家属。沈念跟着她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最偏僻的小院。进了主院，又往里面走，沈念看见老太太熟练地将箩筐里的肉藏进了一个地窖。

沈念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里可不是保存新鲜猪肉的理想之地。

许是看出了沈念的不满，老太太连忙解释道：“小妮子，你放心，这肉都是新鲜的，我儿子是肉联厂的职工，这猪也是我们偷偷养的，绝对没问题。他今早刚带出去半扇……唉，之前那个杀千刀的说好要半扇，我才给他留着……”

沈念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这猪肉确实是刚宰杀不久，摸上去还有些许余温。当下便爽快地开始称重，一共是二百四十三斤。老太太一合计，又将那七八个猪筒子骨都送给了沈念。

沈念痛快地付了老太太二百三十元钱。临走时，她瞥见厨房里挂着的几串腊肉和香肠，便向老太太示意：“这些，卖不？”

老太太闻言，一拍大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卖！卖！你都要？”

沈念毫不客气，在她看来，这辈子只想吃香喝辣，绝不会在吃食上亏待自己：“有多少，要多少！”

又花费了四十五元，沈念将老太太家的腊肉和香肠全部包圆了。老太太还特别贴心地送了她两个巨大的箩筐。

看着两大箩筐沉甸甸的猪肉，老太太有些担忧地问：“你住在哪啊？我给你送回去吧。”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李老头带着几个手臂上戴着红色袖章、身穿列宁衫的人闯进了小院。

“就是钱老太她家！我举报她，她借着职务之便，从养猪厂里带回小猪仔，养大了之后私自买卖，不仅投机倒把，还想强买强卖！”李老头指着钱老太，声色俱厉地喊道。

钱老太听了这话，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了半天，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惊恐地看向沈念：“坏了，真让你这个小丫头说中了。”

沈念看着地上两大箩筐的猪肉，费劲地将它们往窗户外面扔。她自己也紧跟着翻身跳出窗户。“大娘，您去前面挡一下，记得把钱贴身藏好。”

老太太动作麻利地将钱塞进内衣口袋，嘴上还在唉声叹气：“你一个人也走不远，早晚也是会被抓……”

沈念趁着老太太低头藏钱的功夫，已经将两箩筐的肉全部收入了她的随身空间，随后飞快地朝远处跑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