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抓阄定终身

“娘，您怎么能就这么说了？”

李桂梅涨红了脸，手中的粗布帕子拧成了麻花，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

“怎么就不能说了？秀英，你别不懂事。咱们家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弟弟明年就到娶亲的年纪了，家里的钱，都是一分一厘抠出来的。你嫁给王家那个小三，虽然日子不怎么体面，但好歹能补贴家用，还能让你弟弟顺顺利利娶上媳妇。”

母亲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她知道李桂梅是个好孩子，懂事，孝顺，也知道她心里可能还装着赵家那个小伙子。可是，现实就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娘，王家三少爷，他……”李桂梅咬了咬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王家三少爷，王长贵，那是个什么人，全村人都知道。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平日里就爱欺男霸女，仗着他爹是村长，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听说他名声不太好，经常去镇上的烟花柳巷。

“他怎么了？他有钱，他能给你一口饭吃，这就够了。”母亲的态度很坚决，“你以为那些日子好过的女人，都是嫁了好人家吗？不过是男人有钱，男人愿意花钱罢了。长贵虽然有些混账，但对你，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我不想去。”李桂梅的声音小如蚊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我能不能不去？我再想想办法，我……我去城里找工作，我也可以挣钱养家。”

“城里？城里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去了谁管你？就算去了，能挣几个钱？你以为城里的日子就好过吗？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嫁个知根知底的人。”母亲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秀英，听娘的话，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她怎么能不明白母亲的苦心？可是，让她嫁给那种人，她宁愿去死。

“娘，您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谁。”李桂梅鼓足勇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母亲，“赵家那个二小子，赵建国，他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人老实，有担当，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您也见过，他是个顶好的年轻人。”

提到赵建国，母亲的脸色更沉了：“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赵建国他有什么？他就是个普通工人，家里也是普通农户，他能给你什么？跟你一起吃苦吗？你以为日子好过，就是天天吃窝窝头，穿粗布衣裳吗？你爹的病，你弟弟的婚事，这些都要钱，都要很多钱！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喜欢，不顾家里的生计。”

“可……可是……”李桂梅急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什么可是的！”母亲厉声打断了她，“这是娘最后的决定，你必须听。过两天，王家就会来提亲，你给我好好的准备着。要是敢给我闹，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

母亲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李桂梅一个人站在原地，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是王长贵那伙人。他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李桂梅心头一紧，她不想见到他们。她悄悄地溜到后院，看着赵建国正从隔壁的田埂上走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些野菜，看样子是刚从地里回来。

“建国哥！”李桂梅忍不住叫道。

赵建国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李桂梅，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秀英，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李桂梅快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赵建国看着她眼眶发红，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娘……她要我嫁给王长贵。”李桂梅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赵建国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心疼：“什么？王长贵？他怎么敢！”

“我娘说，家里没钱，我得嫁过去补贴家用。”李桂梅抽噎着，“建国哥，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

赵建国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他紧紧握住李桂梅的手，坚定地说道：“秀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那种人的。等我赚够了钱，就来你家提亲。就算现在没钱，我也要向你娘说清楚，我一定会努力，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是……我娘那边……”李桂梅看着赵建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赵建国温声安慰道，“你先别答应，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王长贵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这不是赵建国吗？跟秀英在这儿干啥呢？偷情呢？”

王长贵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他们都带着一副讥笑的表情。

赵建国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将李桂梅护在身后：“王长贵，说话放干净点。”

“哟，怎么了？被我说中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抢女人？”王长贵轻蔑地笑道，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

“秀英不是你能肖想的。”赵建国冷冷地说道。

“我肖想她？她是我娘说好要嫁给我的！你算老几？”王长贵嚣张地往前一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王长贵！你给我住手！”一声严厉的呵斥传来，是李桂梅的母亲。她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怒意。

“妈！”李桂梅看到母亲，又惊又喜，连忙跑过去。

“秀英，你这是干什么？跟赵建国鬼混？”母亲看着眼前的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离那个赵建国远点！还有你们几个，王长贵，你跟你爹说一声，今天就来我家提亲！我女儿，要嫁就嫁你！”

“娘！您不能这样！”李桂梅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我说了算！”母亲的态度十分强硬，“赵建国，你别在这里搅和，赶紧走！”

赵建国看着李桂梅被母亲呵斥，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王长贵得势不饶人，走到李桂梅面前，得意地笑道：“秀英，听你娘的，过两天你就风风光光嫁给我。到时候，赵建国还得跪在我脚下求我。”

李桂梅看着王长贵那张得意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她看向母亲，母亲却只是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赵建国紧握着拳头，一股无力感席噬着他。他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是让李桂梅和她母亲都无法拒绝的力量。

“建国哥……”李桂梅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恳求。

赵建国深吸一口气，看着王长贵，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知道，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秀英，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赵建国最后看了李桂梅一眼，转身离开。

“走就走，谁稀罕！”王长贵看着赵建国的背影，不屑地说道。

李桂梅站在原地，看着赵建国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悲伤。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会被抓阄，还是会被自己掌握。

接下来的日子，李桂梅在家如同失了魂一般。母亲每天都在为她的婚事忙碌，而她，只是麻木地应付着。王家很快就派了媒人上门，提亲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秀英，你给我听好了，过两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你给我安分点，别给我丢人。”母亲在临出门前，再次警告道。

李桂梅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两天后，王家的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村子里也热闹起来，许多人都来看热闹。

“哟，这李家丫头，长得还挺水灵的。”

“可惜了，要嫁给王长贵那个混账东西。”

“谁让她家没钱呢，这日子，没办法。”

村民们议论纷纷，李桂梅都能听到。她穿着一身粗布的喜服，感觉无比讽刺。

就在王长贵兴高采烈地准备迎亲时，村口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让开！都给我让开！”

接着，一辆崭新的卡车，竟然直直地驶入了村子，然后停在了李家院子门口。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体面，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让让，都让让！”年轻人朝着围观的村民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有没有人知道李桂梅住哪儿？”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卡车和年轻人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你是谁啊？”王长贵看到有人敢挡他的亲事，顿时怒了，上前质问道。

年轻人看了一眼王长贵，又看向围观的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院子门口，穿着喜服的李桂梅身上。

“李桂梅？”年轻人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李桂梅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

“秀英，我是建国！”年轻人看到李桂梅，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回来了！我赚到钱了！”

村民们听到“建国”两个字，都炸开了锅。

“赵建国？他不是去城里了吗？”

“他还活着？”

“他这……这是发达了？”

王长贵也愣住了，他看着赵建国，再看看他身后的那辆崭新的卡车，以及他身上那身体面的衣服，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王长贵的声音有些结巴。

赵建国看着王长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去了城里，自己创业，赚了不少钱。这不，刚回来，就听人说你要娶秀英。”

他看向李桂梅的母亲，语气带着一丝质问：“阿姨，您不是说，要媒人上门才算提亲吗？怎么，现在就要嫁了？”

李桂梅的母亲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她看着赵建国，再看看他身后的卡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建国？你……”

“阿姨，我说了，我一定会给秀英一个交代。”赵建国走到李桂梅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存折，递给了她，“这是我的积蓄，我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有了稳定的工作。秀英，你愿意跟我去城里，过好日子吗？”

李桂梅看着赵建国手中的存折，又看着他眼中真诚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向母亲，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讶和犹豫。

王长贵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赵建国！你他妈耍我！”

“我耍你？”赵建国冷笑一声，“我只是来兑现我的承诺。至于秀英，她自己会做选择。”

李桂梅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看赵建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接过赵建国递过来的存折，然后转向自己的母亲：“娘，我对不起您。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我不想嫁给王长贵。”

她看向王长贵，语气坚定：“王长贵，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不想嫁给你。”

王长贵脸色铁青，指着赵建国：“你……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赵建国平静地说道。

李桂梅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再看看赵建国，最终叹了口气：“秀英，既然你心有所属，娘也就不拦着你了。”

李桂梅如释重负，紧紧地握住了赵建国的手。

“建国，谢谢你。”

“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赵建国温柔地看着她。

这一天，王家灰溜溜地走了，而李桂梅，则跟着赵建国，坐上了那辆崭新的卡车，驶向了属于他们的未来。村子里的人们，都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议论纷纷，而李桂梅知道，她的命运，终于掌握在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