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龙女情深，误入仙门

“嘴甜才能活得久”，这是尔尔铭记于心的生存法则。在这冰冷疏离的九霄之上，尤其如此。然而，此刻令她颇感棘手的，是身侧这位姑娘那过分冗长的发丝，仿佛一条黑色的瀑布，随着她的步伐左摇右晃，险些将尔尔的脚尖一同卷入。

“您这个……”走了一小段路，尔尔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开口，“有没有考虑过……将头发剪短一些？”

龙纾闻言，动作轻微地瞥了一眼身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她微微侧过头，只见那如墨般的青丝间，隐约显露出点点银白的龙鳞花纹，在九霄灵气的映衬下，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泽。

“这是我的……‘尾巴’。”龙纾语气有些不善，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修行尚浅，未能完全收敛，只能这般显露。”

连“尾巴”都未能完全驯服的巨龙，竟然能在九霄这等仙界圣地行走自如？尔尔心中涌起巨大的讶异。龙族，因当年在仙魔大战中立场不够坚定，一直不被九霄所接纳。在人间，他们是受人敬仰的神祇，可是在这高高在上的仙界，他们却被视为妖类。这位龙姑娘，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九霄如履平地的？

龙纾显然是极为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一眼便看穿了尔尔眼中的震惊，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才来九霄不久吧？竟连我也不认识。”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放眼整个九霄，也只有我这一条‘背信弃义，大义灭亲’的西海银龙了。当年我嫁入下辛宫时，连天道卦人都亲临现场观礼。”

“嫁？”尔尔秀气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拢了拢，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般地应道：“您是……辛无上神的仙侣？”

龙纾的脚步在此刻戛然而止，她怔怔地望着尔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喜，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忧愁。然而，这短暂的失神不过是转瞬即逝，她立刻扬起唇角，笑靥如花，眼眸中流光溢彩：“正是。”

“原来如此，怪不得瞧着与辛无上神如此……不同。”尔尔吸了吸鼻子，并没有丝毫怀疑，继续说道：“我之前见过他两回，他总是带着笑，可那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倒是方才，我才觉得他像个真正的人。”

“你与他……很熟？”龙纾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问道。

“见过两面。”尔尔伸出两根手指，随即便皱起了眉，“说实话，对他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龙纾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她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那人，就跟从地府爬出来的脏东西一样，又能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她轻声继续道，语气中充满了对某个人的厌恶，“所有神祇不该做的事情，他都做过；人不会做的事情，他也照样做。我龙纾活了三千年，从未见过比他更无耻之人。”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哪怕将她浑身的龙鳞尽数拔下，将她从九霄之上狠狠抛下，她也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条最堕落的道路，与那个人……极尽缠绵。

青丝如龙纸鸢，在九霄的风中飘扬，龙纾眯起双眼，眺望着前方的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

尔尔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向她：“您……真的非常喜欢辛无上神吗？”

“从何看出来的？”龙纾饶有兴致地反问。

“能够光是想到就能笑出来的人，一定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尔尔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丝稚气，“虽然我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但我母后曾经这样说过。”

“没喜欢过？”龙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尔尔怀中那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刀。

在上丙宫侍奉，竟然连一个心上人都没有？龙纾心中暗自嘲讽了离烨两句，随后抬手轻轻一点，将远处一道无形的结界就此打开。

“从这里出去，往西行约莫一百里，便是兑氏仙门的边缘。”龙纾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你自己去吧，我就送到这里……”

“龙纾！”

她的话音未落，远处的天际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吓得尔尔原地蹦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到了龙纾身后。

龙纾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她缓缓站直身子，带着几分戾气的目光回转。兑刃，带着一群神情不善的真君，正将她们围拢而来，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乎能滴出墨汁来：“你干的好事！”

龙纾不紧不慢地扫了他们一圈，抱起双臂，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今日，又是什么罪名？”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次都是同样的开场白，她们不觉得厌烦，龙纾自己都快被磨得没了脾气。

“跟我们回下辛宫。”兑刃二话不说，手中瞬间祭出一道缚龙索，银色的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将龙纾的身躯一圈圈地捆绑起来。

尔尔下意识地想要伸手相助，然而，龙纾却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都是家常便饭了，你先走吧，我能够应付。”

闻言，兑刃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尔尔，当即又抽出另一条缚龙索，冷声道：“竟还有同伙？那便一起带回下辛宫受审！”

尔尔：“？？？”

她只是路过而已，不至于吧？而且，她也不是龙啊！

那道缚龙索来势汹汹，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圈，却仿佛忌惮着什么一般，迟迟不肯落下。兑刃本就专注于擒拿龙纾，见状，终于将目光正式移向了尔尔。

“怎么是你？”他的脸色骤然微变，“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兑氏的境内？”

尔尔怀中的弑凤刀此刻正发出灼热的嗡鸣，那股强烈的气息，似乎正是缚龙索不敢轻易靠近的原因。尔尔看着兑刃，回想起之前在上丙宫时，他们对离烨的围剿，眉宇间也随之紧锁。

“无意误入，多有打扰。”尔尔语气平静地说道。

“误入？”兑刃冷哼一声。

换作是其他人，兑刃或许会信以为真，但眼前这个女子，先前才在上丙宫对一众上神出手，如今又怀揣着离烨的随身佩刀，出现在龙纾身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可疑。

“既然来都来了……”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便一同前往下辛宫一趟吧。”

数十位真君捏着早已布置好的捉拿阵法，齐齐围了上来。尔尔甚至来不及迈出她那小小的短腿，便被一股泛着金色光芒的法阵彻底笼罩。

龙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回过头，看向兑刃，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冲着我来便好，何苦要殃及无辜？”

云雾升腾，兑刃望向那下辛宫的方向，脸色依然难看：“此次之事，可不是你一人便能担得起罪责的。”

龙纾的眉头再一次紧蹙。

下辛宫，几乎每天都有事情发生：要么是炼兵炉失窃，要么是某位小仙的神魂被夺。桩桩件件，兑刃总能将罪责嫁祸到她身上，让她领罚。这么多年来，龙纾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然而，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