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神仙恩怨碎盘子

尔尔的思绪仿佛被冻结，只能模糊地捕捉到他下颔线条的优美弧度。

离烨见她终于平静下来，唇边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底星光闪烁。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的情绪，说出口定会失了风度，于是他强忍着，只伸出手，轻轻触碰了她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

那发丝微痒，尔尔缩了缩脖子，久久沉默。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我……我刚才怎么了？”

“灵力失控。”离烨垂下眼眸，语气沉静，“你还记得许久以前，我曾试图将你体内的坎泽结元摧毁吗？”

提到此事，怀中的女子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似乎仍有些介怀。

离烨的心不由得一紧，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没有下杀手，至少给了他机会。”

坎泽，是恨他的，正如他也恨着坎泽一样，宁愿自毁结元，也不愿受他摆布。

不过，坎泽倒是顾念着尔尔，自毁之时，将他毕生的修为尽数留在了她周身的穴位之中。若能循序渐进地引导修炼，她便能打破自身桎梏，修为大成。

可惜，今日她却失控了，上万年的灵力汹涌而出，几乎将她自己撕裂。

“你又何必如此急切？”离烨的声音缓慢而轻柔，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脸上，“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

尔尔还没从坎泽之事中完全回过神来，闻言脸色又沉了下来：“他们欺负你。”

瞥了一眼艮圪等人，离烨的眼底泛起一丝愉悦：“嗯，与你何干。”

“我……”尔尔刚想反驳，嘴唇却僵住了，她扭过头，瞪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我们好歹也算师徒一场，我为你抱不平，难道很奇怪吗？就连坎渊都知道为师父报仇，你觉得我像他那样，很奇怪？”

“坎渊，仰慕坎泽。”离烨挑了挑眉，“你……与他一般？”

“哇哦。”

尔尔兴奋地挑了挑眉，难道这就是上神的绯闻？坎渊看起来那么凶狠，原来是因为喜欢坎泽？可是，他们明明是师徒啊，这九霄之上的神仙，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吗？

这简直太刺激了！

尔尔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完全没注意到离烨话中的另一层含义。直到她猛然想起，这两人都已经不在了，才失落地叹了口气。

“我们不会步他们的后尘的。”她紧握着拳头，仿佛在立下誓言般，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

离烨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戏谑：“那倒是，毕竟，谁也杀不了我。”

“不，不是那个意思。”尔尔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狡黠，“他是说，他们好歹还曾是师徒，而我，早就被你逐出师门了。”

离烨：“……”

这下，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感到一阵难堪，别过头去，陷入了僵硬的沉默。

而另一头的艮圪，脸色已经绿得发紫。

刚才还剑拔弩张，血雨腥风的场面，怎么转眼间，这两人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这里是筵仙台吗？还是什么茶余饭后的闲谈之地？外面还有这么多上神祭出法器对着他们，他们怎么好意思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挥手收起了结界，深吸一口气——

倒也不是真的要冲上去找死，而是趁着离烨不备，赶紧拉着众人离开。

云雾骤然升腾，卷着他们的身躯和神魂，瞬间消失在了结界之中。

“哎！”尔尔立刻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细长的眉毛倒竖，起身便要追上去。

离烨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他故作好笑地问道，“刚飞升上仙，就想单枪匹马地挑衅五位上神？”

尔尔叉着腰，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场子总是要找回来的，至少也得追着喊一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上丙宫是什么便宜地界’，这样场面才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离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抬手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

“什么？”尔尔茫然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些破碎的结界碎片，一点点地向四周落下，外面的光线随之透了进来，里面漂浮着的、残破的神魂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

断胳膊少腿的，像风筝一样四处飘荡着，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则碎裂成了瓷片般的模样。虽然只是魂魄体，看不太清楚真实面貌，但它们很明显，都不是离烨的。

尔尔的嘴巴缓缓张成了“O”形，她收回了即将迈出的步伐。

她总算明白了，艮圪之前所说的“离烨不会吃亏”，究竟是什么意思。来的时候太匆忙，太生气，她只注意到离烨身上的异常，却忽略了周围的情况。

“下手……好像是有点重了哈？”她干笑两声，手指一收，将那些残魂碎片拢成一点微光，握在手心，“不过，也不能全怪您，是他们主动上门来找事的。”

离烨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惭愧之色。

“盘子。”他淡淡地说，“我刚洗好，他们，摔了。”

“盘子？”尔尔困惑地想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水槽边，这才看见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

这，难道是重点吗？明显不是啊，盘子才值几个钱？

她回过头，试图继续与他聊几句，至少让他明白，什么时候动手是对的，什么时候动手是不应该的。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她却先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这些盘子破碎的模样，和刚才那些一只手的神魂碎片……

竟然，一模一样！

尔尔张开手，看着掌心里的神魂碎片，又瞥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碎盘子，眼尾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巧合，哪有神魂会破碎成瓷片状的？可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有闲工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她斟酌再三，还是直接看向离烨，问道：“这只手，是？”

“兑刃的神魂。”离烨没好气地答道，“就是他，摔了我的盘子。”

尔尔：“……”

看来，他真的有空计较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