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逆风翻盘

当那一声沉闷的钟鸣在望仙台上回荡，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尔尔只觉得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一股霸道仙力，让她全身的经脉都快要炸裂开来。青筋在手臂上狰狞地暴起，沉重的鼻息昭示着经脉承受的巨大负荷。她暗自盘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仙力，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持续的钟鸣声让后方围观的艮氏仙门弟子有些坐不住了。其中一位带头模样的弟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艮圪上神，这她足以获得一些经验.” 话音落下，也算是给足了艮圪一个体面的收手。

艮圪当即撤回了施压的手诀，脸色因消耗过巨而显得苍白。他迅速捏诀调息，试图平复体内混乱的灵力。几位上前想搀扶他的门人被他挥手挡开，他定了定神，目光投向尔尔，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你可得万分小心。”

原本看得正起劲的太上老君，听到这话，却被惊得回过了神。他忍不住摆了摆手，似是懊悔地自语：“大意了，大意了。”他继而看向尔尔，解释道：“仙物之上，往往会残留上神的神力。尔尔仙人此时上前，极易遭到反噬。”

灵力的混杂本就对仙体有害，更何况艮圪是一位强大的上神，他留下的灵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散。即便尔尔本身有能力通过考验，此刻也因为这残留的仙力而功亏一篑。

“怎么，怎么回事？”艮圪闻言，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本尊尚且屈尊降贵，陪你这一个小小的仙人胡闹一番，你竟要打退堂鼓了吗？”

“并非如此。”尔尔连忙摇头，随即朝太上老君恭敬地拱手：“小仙愿意一试。”

太上老君见状，有些无措地看向一旁的离烨。离烨只是冷冷地盯着艮圪，并未作声，但他伸出手，凭空化出一方调息阵，置于一旁，作为备用。这无疑是默许了尔尔的尝试，但离烨眼中那冰冷的目光，让太上老君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那就……试试吧。”太上老君终于迟疑地开口。

尔尔深吸一口气，再次回到望仙台的圆盘中央。她学着艮圪刚才的动作，缓缓调动体内的灵力，缓缓注入那冰冷的补天石。

正如所料，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石头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仙力骤然反冲而来，直逼她的经脉。尔尔并未慌乱，她迅速回想起在太和仙门学过的土道仙术，从中挑选出一套最为简易的法诀。她飞快地调动身上残存的土道仙力，将其作为一股“承接口”，试图将那股反噬的力量尽数接纳。

幸运的是，她先前“不争气”地什么都学了一点，虽然都不算精通。这股荒诞的想法，竟然真的奏效了！她成功地将那股反噬的仙力吸纳进自己的穴道，经过一番缓冲，竟化为己用。

围观的人们看到，补天石依旧没有亮起，尔尔输出的灵力也显得格外单薄。然而，转瞬之间，尔尔原本仙力匮乏的天鼎穴，便被一股充沛的灵力所填满。

“不够格。”艮圪看着依旧暗淡的补天石，冷漠地宣布。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面前的补天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仙光。那是一种深沉的褐色，那是艮圪的仙力在尽情释放，它们在空中翻腾跳跃，如同灵动的蛇，争相扑向补天石，刹那间将石头的亮度提升了整整三成。

艮圪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只有火道灵力，为何能够唤醒补天石，而且使用的竟然是他同源的仙力？不仅如此，那边的无寿钟，也随之发出一声悠扬的钟鸣。

“当——”

褐色的仙光在望仙台上炸裂开来，逼得在场的众位神仙不得不抬袖遮挡刺目的光芒。离烨却纹丝不动地立于光芒之中，他那双霭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真聪明。”他心中赞叹。用艮圪自己的灵力去试探，自然能够通过。是艮圪太过愚蠢，只以为残留的仙力能够反噬她，却全然不知她本就是五行杂修。更可笑的是，艮圪直到此刻，仍未意识到那股褐色的仙光便是他自己的灵力，他看尔尔的眼神，就像是在寻找艮门下一代的接班人。

“愚蠢。”离烨洞悉一切，但他知道，能够看出这其中玄机的，恐怕只有他这等“大佬”了。在场的所有神仙，包括太上老君，都为这股强大得惊人的土道灵力而震惊不已。

尔尔艰难地将因过度充盈而鼓胀的经脉捋顺，她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见无人站出来指责她作弊，她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当——当——当——”

无寿钟的钟鸣声变得格外欢快，总共敲响了上仙所需的二十下。尔尔适时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转过身来，有些试探性地看向艮圪：“这样，还是不够格吗？”

艮圪定定地看着她，一改之前的轻蔑与刁难，大步上前，作势要探她的脉搏。

然而，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凌厉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做什么？”离烨居高临下地盯着艮圪，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不服气？”

艮圪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本尊又不会伤她，只是想看看。”

离烨仿佛理解了他的意图，依旧站在原地未动。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然捏上了一柄弑凤刀，耀目的神火熊熊燃烧，逼得艮圪又后退了两步。

“真是不可理喻！”艮圪咬牙切齿，只好侧过身子，看向后方的尔尔：“这位小仙，可曾有意投奔我艮氏仙门？”

“不曾，我一直都在离门。”尔尔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改投仙门的想法？”艮圪追问道。

尔尔有些意外于他的直接，尤其是在离烨还提着刀站在他面前的情况下。她略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梢：“听您这么问，想来我的试验是……通过了？”

艮圪沉默了，他环顾了一下身后的众人。今日，各仙门都有前来凑热闹的弟子。此时此刻，大家都明白了离烨并非徇私，反而是他们这几位上神，表现得有些过于咄咄逼人，让他们感到有些颜面无光，难以再开口应声。

或许，默认便是最好的选择。

太上老君笑着上前，轻轻拉住了那只似乎随时会挥出弑凤刀的离烨。“喜事，这是一桩大喜事，还请莫要动怒。”他低声劝解道，“如此一来，你这徒儿，便是名正言顺的上仙了。”

“他并非我徒儿。”离烨皱紧了眉头，语气生硬。

“好好好，总归是‘你的人’。”太上老君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

离烨看了太上老君一眼，这才收回了弑凤刀。他环顾了一下周围，问道：“各位今日，是要一同去拜会天卦道人吗？”

“不是。”众人纷纷摇头，心中所想却是“都是来看热闹的”。但碍于离烨赶人的意思，识趣的神仙们纷纷腾云驾雾，离开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