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仙宫初审

诸天神佛，修仙之道，多是以吞吐天地灵气，炼化为己用，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然，若得旁人襄助，凝结灵力不过是水到渠成，但要灵气随心而动，挥洒自如，则需数载光阴雕琢。此乃艮圪上神之所以出言讥讽，道那修为虽是充裕，却也无济于事。

眼前这位年轻仙子，其身上萦绕的火系灵力纯净无暇，显然是离烨上神所赠。然而，太上老君心中不解的是，她竟能将这股力量运用得如此轻巧，恍若已历经数百年淬炼。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遂又甩出拂尘，欲将她牵引至圆盘之上。

雪白的拂尘，轻柔如羽，长而飘逸，宛如太和仙师那洁白的长须。尔尔见状，不免伸手去接，顺势轻轻一捋。

“嗯，这手感，还是不如太和仙师的胡须。”她略带嫌弃地松开手，转而看向那捏着拂尘之人，认真地开口说道：“老君您但凡吩咐一声，我便会自行前去，何须如此费心。”

话落，她便乖巧地站到了望仙台正中那巨大的圆形石盘之上。

离烨见状，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双眸中弥漫着淡淡的阴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发出一声轻微的“啧”。

尔尔闻声，回首朝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股倔强：“不必如此，我自己来便是。”

“再说，不是您亲口说的吗？神仙生于信仰，首先要相信自己。”

太上老君捻着他那标志性的长须，缓缓说道：“九霄天规，小仙欲飞升上仙，需得先补天石，再撞无寿钟。今众神皆在此，你若真有心飞升，便上前一试。若能成功，名碟便可即刻入天门；若不幸失败，也算在此让各位上神留个名姓。”

补天石，顾名思义，乃是吸食灵力，若其灵力之源能将其点亮，则意味着此人修为已臻上仙之境。而无寿钟，绝非蛮力所能撼动，其关键在于对灵力的精准掌控，需催动灵力注入撞钟之木，方能敲响，令其长寿千年。

艮圪上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投向身后不远处的离烨：“莫要以为我等是在为难于你。他，当年也是过了这两关，方才得以封为上神。”

尔尔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意外。这种试炼，通常不是凡人晋升仙途才需经历吗？那些天生便拥有神格的“大佬”，为何也要走这一遭？

更让她感到不适的是，艮圪上神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轻蔑。她本就对此地生疏，如今又被如此奚落，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火气。

“您看不起我，倒也罢了，可这位上神如此厉害，为何也需经受这些折腾？”她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快，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而看向艮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况且，若我侥幸通过，也仅仅只是个上仙，为何离烨上神却能直接晋升为神？”

艮圪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垂下眼眸，语气依旧淡漠：“修为自有高下之分。你是仙是神，它们自会给出答案。”

“那也总该让小仙明白，当它们遇见上神时，会有何种反应，也好让我有个前进的盼头。”尔尔十分乖巧地朝艮圪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地请求道：“还请上神不吝赐教。”

艮圪闻言，一时语塞。九霄十门，那些掌权的神祇，皆是神格出身。除了离烨，初始之时因不被认可，才需要经历层层考验，其余的神祇，又有谁会需要进行此类“表演”？他张口便想直接拒绝。

然而，站在圆盘上的小仙，那双眼中满是期待的神色，甚至在他开口之前，便已指着他腰间所挂之物，发出一声惊呼：“八宝葫芦耶！”

“这等仙器都能如此轻易地佩戴在腰间，这位上神真是我们这些后辈学习的楷模！”尔尔双手捧心，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走到艮圪面前，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今日即便我未能通过这考验，能得到上神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指教，也已是不虚此行。”

艮圪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住了。他从未料到，这小仙竟敢对他提出如此大胆的要求，更令他意外的是，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众神仙，目光竟纷纷投向了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仙神，艮圪本已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词，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抬手欲将尔尔推开，不料面前这小仙竟比他更快一步，先一步侧身让开，并拱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艮圪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太上老君自始至终未曾开口打断，此时却是慢悠悠地开口道：“虽则此举略显冒失，但她初来乍到，未曾见过上神之威，心生好奇，亦属情理之中。”

“为何不让离烨再去试一次？”艮圪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左右他早已熟悉了流程。”

“上神此言差矣。”太上老君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几万年前，离烨上神曾险些将天门损毁。如今，天门只怕是更加禁不起他的折腾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神仙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在此时让离烨去试，恐怕天门是真的要不保了。谁还敢让他去？

艮圪恼怒地拂袖，心中实在不愿在此逗留。但如此多的门人弟子都盯着，若此时拂袖而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可若是不走……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那张笑得灿烂的小脸上，艮圪勉强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指点你一番，倒也无妨。不过，你可要好生看着，务必将这考验通过。”

“若是你过不了，”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尔尔自然听得明白，“我当即就拿太上老君手中的名碟，去告离烨一个私授仙位，越俎代庖之罪。”

尔尔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低头让开了路，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不远处的离烨，正静静地看着她。他本有意想为她开个后门，但此刻，他却突然觉得，袖手旁观，也许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望仙台上，渐渐亮起了暗褐色的仙光。一道强横的仙力劈下，悬挂在天门一侧的补天石，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那庞大的石体，竟开始缓缓亮起。

“注入三成亮度，便可封为上仙；五成，便为真君；十成，则可晋升上神。”艮圪一边加大注入的灵力，一边瞥了一眼身后的尔尔，语气刻意地说道：“你可得看仔细些。”

尔尔一本正经地望着补天石，只见它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直至整个石体都化为一种通透的翠绿色。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紧接着，她清晰地听到了那来自无寿钟的声音。

“当——当——当——”

清脆而有力，那悠长的钟鸣之声，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直入人心。

或许是为了挽回一些颜面，艮圪此刻已然不留余力，源源不断的仙力如同不要命般地涌向那两件仙器。刹那间，整个天门方圆百里之内，皆回荡着那雄浑而绵长的钟鸣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