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天雷滚滚为谁来

耳边是低低的絮语，怀中人儿闭着眼，稚嫩的小手抵在他胸膛，像一块温香软玉，乖顺地重复着他教导的称谓。“离烨，离烨……”这声音，久违的温柔，让离烨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他满意地摩挲着她发顶，忍不住将积攒的灵气渡入她体内，压制住那些杂乱无章、与之冲撞的仙气。天地万物，五行八卦，在他看来，唯有这炽烈的火，方是尊崇的本源。

烛焱刚踏出上丙宫的范围，耳边便传来遥远的天际隐隐雷响。他脚步一顿，转身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那竟是一场足足跨越了千年的天劫！上神之尊，何以会再度面临天劫？这本是只有尔尔仙人这等修为才可能经历的。可她不久前才刚刚渡劫成功，如何能这么快又迎来第二次？

稍作思索，烛焱的额角便忍不住抽搐起来。他清楚地记得，那位上神曾言之凿凿，修炼绝不能走捷径，更不会助任何人飞升，一切都需遵循天道，踏实修行。他也曾说过，每个生灵都有其既定的命数，生死皆由天定，不可逆转。然而此刻，这本不该触犯的条例，那位上神自己却似乎逾越了！

若是仅是稍作扶持，那倒也罢了。可看离烨如今这般架势，摆明是动了真心，将她视作了心头好。烛焱倒吸一口凉气，扭身便要折返，想着定要上去劝上两句。

只是，天劫的降临速度远比他更快。一声巨响，仿佛要撕裂苍穹，将上丙宫瞬间化为一道黑色的剪影。雷电肆虐，比之先前的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烛焱止住脚步，抬头望去，眉头紧锁。若说先前的天劫来势汹汹另有缘由，那么这一次，为何会远超千年修为者应有的强度？以尔尔仙人的修为，这般强大的雷劫，无论如何也不该降临到她的头上。

来不及深入细想，烛焱便惊愕地发现，上丙宫的周围，竟升起了一道耀眼的屏障。那屏障呈现出刺目的火红色，即便是在雷电交加的天空中，也格外醒目。屏障之上，延展着尊贵的金乌花纹，如同一个巨大的护盾，蛮横地将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天雷尽数挡下。

第一次天劫时，离烨的相助或许还只是出于一时的善心。而这一次，烛焱已然确信，他已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即便以乾天上神那般爱徒如命的性情，也绝不会以自己的屏障替徒弟抵挡天劫。更何况，此刻渡劫之人，是被他亲手逐出仙门、早已不再是他徒弟的尔尔。

“为何会这样呢？”烛焱困惑地看向天际那翻涌的雷电，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尔尔原本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梦里草长莺飞，生机勃勃。然而，不知为何，天边突然响起的雷声惊醒了她，让她整个人猛地一颤。“打雷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道，映入眼帘的是离烨那绣着金色花纹的衣襟。

离烨将她揽在怀里，似乎也并未完全醒来，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将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她：“是春雷，不必在意，继续睡吧。”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尔尔皱起眉头，回想起上次渡劫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现在一听到雷声就心生畏惧。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她睁着眼，听着头顶那轰鸣的声响，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离烨睁开眼，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有我在，就算是天地穿了，这雷也落不到你身上。”

“骗人。”尔尔撇了撇嘴，“上次您也在我身边，雷还是照样落在了我身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尔尔不解地追问，她明白，那时候，她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

离烨抿了抿唇，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怀里的人儿，此刻正像个机灵的小狐狸，仰头望着他。突然，她张开双手，从他手臂下方穿过，将他整个人紧紧地抱住。“……做什么？”他喉结滚动，有些不知所措。

尔尔狡黠一笑，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这样抱着，若是雷落下，您也跑不掉。”她自认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以离烨如此强大的修为，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抱着他才是最安全的。

得到“聪明”的赞许，尔尔得意地吧砸了一下嘴。离烨喉结再次滚动，最终还是回到了衣襟里。他半阖着眼，轻哼一声，按着她的后颈说道：“瞎算计。”然而，尽管嘴上这样说着，头顶的屏障却不知不觉间削弱了几分。

巨大的雷声“咔”地一声在头顶炸开，尔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几乎是本能地将头埋进了他怀里。他温热的呼吸熨烫在衣料上，片刻便渗入了肌肤肌理。离烨眼中闪过一丝晦涩难明的情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寸。怀里的人儿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立刻紧跟着他的动作移了移，小手紧紧地扣在他腰后，生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离烨突然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对紧紧抱着他的人来说太过明显，尔尔有些郁闷地问道：“您觉得我怕雷很好笑吗？”大佬没有回答，只是侧了侧身子，让她抱得更舒服些。

尔尔顺势收紧了手臂，哼声道：“我以前在太和仙门的时候，倒是不太怕打雷的。颜茶师姐比较怕，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来找我一起睡，让我给她讲故事。”

“为什么是怕雷的人讲故事？”离烨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尔尔微微一噎，有些羞恼地解释道：“就……就是因为怕打雷，讲故事就不怕了呀。”

离烨恍然大悟般地点头，轻笑着说道：“那你现在就讲吧。”

“小孩子才听故事。”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讲。”

“……”八万岁的小孩子，您真的不会觉得太过分了吗？！尔尔在心里腹诽了半晌，最终还是乖乖地开了口。她回想起以前母后哄她入睡时，常常会说些民间趣闻，比如卖糖人的故事，或者小兔子的故事。尔尔随手捡来几个，有模有样地说上了几句。本以为以离烨这样的人物，听一会儿便会不耐烦，没想到他听得格外认真，甚至还抬眼问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