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镜中人竟是他的情敌

水月镜花，这件被烙印进造物册的绝世至宝，果然拥有惊人的灵性。它无需主人日日翻阅，便能自行映照出持有者内心最渴望知晓的画面。

离烨将手中那块温润如玉的石头，稳稳置入灵盒中那幽深的紫色凹槽。刹那间，灵盒内涌起一股如烟似雾的光芒，袅袅升腾，最终在他眼前幻化成一面清澈的水镜。

水镜之中，映照出一双极为白皙嫩滑的手，以及那微敞的、浅粉色的衣襟。

“？”离烨的眉梢瞬间紧蹙，他呆呆地望着这件法宝，眼中满是不解。

“说好的灵性呢？”他在心中呐喊，他想看到的东西，绝非此番景象。“这算什么？”

镜面似乎感受到了他骤然升腾的怒意，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并随即传送出一道声音。

“在上丙宫，是不是很辛苦？”

“是，有些。”

“如果实在待不下去，不妨来我这里。”

离烨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瞬间听出，这是在返回途中，辛无那老家伙企图诱拐他的小徒弟。

“哼，”他拇指摩挲着指尖，“那小东西的心思，全都花在我身上，又哪里顾得上理会这老不死的？”他喃喃自语，心里盘算着这辛无定是自讨没趣。

然而，他心中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上神，打通一个人的七经八络，需要耗费施法者多少年的修为？”

“七经八络？”辛无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你想做什么？”

“我想找人帮忙，但又觉得有些耽误人家修炼，所以，若是上神知道需要耗费多少修为，我便能提前备好丹药作为补偿，或许就能得到应允。”

“若是旁人，自然需要千年的修为。你攒上几年，也不一定能攒够那么多丹药。”辛无闷声笑了出来，“不过，你若真心想找人帮忙，何不直接找我？我并不差这点东西。”

尔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陷入了沉思。

“慢慢想。”辛无舔了舔牙尖，声音温和，“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只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离烨自觉情绪尚且平静，毕竟，不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小徒弟，和一个不正经的魔头之间的几句调笑么？他活了数万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然而，一股莫名的怒火却在他心中汹涌而起，势不可挡，从他身上倾泻而出，蔓延至整个宫殿。就连殿外的鸡鸭，也因这股炙热的火气而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就这么想飞升上仙，以至于可以随便跟任何人结为仙侣？”他的脑海中充斥着这个念头，仿佛低估了这些小仙的无耻程度。

“我还以为她满心都是我，没想到在她眼中，我也不过只是对她修炼有助益的人罢了。求得到就找我，求不到就转去求别人。”

“真是廉价又虚伪，和那些个到处讨好的女仙并无二致。机关算尽，曲意逢迎，终究不过是为了走捷径飞升。”

黑色的戾气开始渗透他周身的炙热火焰，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来得更为凶猛。离烨并没有收敛的意思，任由那黑气缠绕着炽热的火焰，一点点地将屏风后方那严密结下的结界焚毁。

正在殿内潜心修炼的尔尔，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她猛地惊醒，心神回转。

“怎么回事？空气里为什么有烤肉的味道？”

她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然后便看到了那蔓延至她盘坐的双腿上的熊熊烈火。

“啊！”她惊叫一声，浑身一颤。

“轰”地一声，她弹跳而起，飞蹿到一旁雕龙石柱之上，慌乱地大喊：“师父！着火了！”

离烨依旧单腿翘着，姿态闲适地坐在王座之上，他侧过头来，用一种麻木而冷漠的眼神望着她。

尔尔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哆嗦。

她并非没有见过他生气，但眼前这副模样，却实在太过骇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预示着不祥的梦境，他回过头来看着她，下一瞬，似乎就要将她的存在彻底抹去。

手脚冰凉，尔尔的心中充斥着无数困惑。但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高傲如离烨上神，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是缓缓抬起手，虚空一抓，便将她牢牢地禁锢在石柱之上，令她无法动弹。

紧接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便开始蔓延，蛮横地从她手腕上的旧伤处侵入，一路搜寻着她四肢百骸中的某些东西。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尔尔疼得脸颊通红，她紧紧地抠着石柱，指甲都已破裂出血。

“真可怜。”

在那锥心刺骨的剧痛之中，尔尔又听到了坎泽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嘲弄。

“你这样的小仙，想凭一己之力扭转大局，还是太过天真了。”

坎泽的声音似乎也受到了火焰的灼烧，带着几分不适：“叨扰良久，我也深感愧疚。临走之前，我也该送你点小东西。”

“临走？”

尔尔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离烨这滔天的怒火，并非是冲着她而来，而是……冲着坎泽？

可是，坎泽早已与她的周身经脉融为一体，若坎泽消失，那岂不是……

她尚未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想明白，一股铺天盖地的刺痛便在她的心口炸开。

……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尔尔觉得九霄真是个极其讨厌的地方。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一直在忍受各种各样的疼痛，仿佛要把她过去几百年间少经历的痛苦，一股脑儿地全部补回来似的，实在太不招人喜欢了。

更重要的是，离烨上神他……真的太不讲道理了，太冷血了，太没有人性了。

坎泽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太天真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尔尔的瞳孔逐渐涣散，不出片刻，她便如同被风吹落的枯叶一般，摇摇欲晃地从那冰冷的石柱上坠落下去。

……

“无端的怒火，你终究是失控了。”

“没有。”

“随你怎么说吧。我走了，她也该回去了。”

“……”

“你真是个疯子。”

细碎模糊的对话声传入耳中，尔尔觉得十分聒噪，不由得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扯过被子死死地捂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