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上神变脸

“数万年过去，你竟还没改掉吃神仙的恶习。”尔尔叹息着，将自己瘫软在粗壮的树桩上，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脊骨，软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认命：“我的脊骨甚是坚硬，您还是先享用我的胳膊吧，胳膊肉嫩些。近来受了些磨难，身子骨也瘦了许多，您辛苦了。”

她顺从地趴伏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辛无微蹙眉头，瞧着她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觉得着实乏味。他单手将她拎起，安置妥当，带着几分不满地问道：“就不愿再劝劝我？”

“劝了也无用。”尔尔垂眸，声音低沉。

“再多说几句，万一我心生怜悯呢？”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您这杀人不眨眼的杀神，还会心软？”尔尔抬眸，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满是失落，“我不信。”

辛无脸色微沉，将她从树桩上扯下，轻轻一推她的后背：“走吧。”

“嗯？”尔尔错愕地回首。

“我放你走，不吃了。”他倚靠在树桩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没意思。”

尔尔眼中瞬间亮起一抹光彩，她仔细确认了他眼中并无戏弄之意，立刻欢呼一声，拔腿便朝主筵台的方向奔去。

可还没跑出几步，她却一头撞进了一个冰凉坚实的胸膛。

她抬眸望去，看到辛无那张病弱又柔美的脸，绝望地意识到，这位上神恐怕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似乎格外享受旁人痛苦和惊慌的神情，比起吞噬神仙，他更沉迷于观察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

“怪不得他身上仙气不纯，这样心性，如何能位列上神？”她暗自腹诽，“充其量算个半神半妖。”

“你在嫌弃我？”辛无捕捉到她眼中的异样，反而笑了起来。他缓步上前，将她逼至一角，慢悠悠地问道：“可是觉得我该去修魔道？”

尽管知道这样想十分不妥，尔尔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确实该去修魔道。”她心中暗道，虽然仙魔兼修极易走火入魔，但这样的人，留在这九霄之上，无疑是一大祸害。

辛无眯起双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神情，突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你等着吧。”他目光幽深，语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一定会大成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打算吃她了？尔尔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捉弄自己，便不敢妄动，也不敢再开口。

“今日我心情甚好。”辛无后退一步，挥动衣袖，水墨色的袖口从她眼前掠过，带来一股清冽的气息。“走，带你去尝尝五十年修为的仙人果。”

“哈？”

这巨大的转变让尔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一刻还在觊觎她的血肉，下一刻竟要带她去吃仙果？

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尔尔抬头望去，惊喜地发现他走的确实是主筵台的方向。

随着他们靠近，迎面而来的神仙越来越多，每一位神仙都毕恭毕敬地拱手让路。尔尔渐渐放下心来，只要有这么多神仙在场，他总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吞噬吧？

主筵台乃是上神方能入席的宴会之地，即便是烛焱也无权踏入。三十六座仙亭高低错落地悬浮于紫罗兰色的仙台之上。辛无带着她踏上一座仙亭，那仙亭便缓缓上升，直至视野再无遮挡。

纵使心中仍存一丝不安，尔尔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哇！”

“好厉害！”

辛无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赞叹颇为受用。他指尖轻转，便将桌上硕大的蟠桃塞进了她手中。“我没有随侍。”他开口说道，“这些果子都归你了，今日你不能离开我左右。”

接过沉甸甸的蟠桃，尔尔扫视了一眼周围仙亭里的神仙，心中顿时了然。上神们赴宴自然也要讲究排场，周围的仙亭皆有随侍在一旁，辛无定然也需要有人撑场面。他身边的随侍，恐怕早已成了他的腹中之物，临时拉她来充数，倒也比直接吃了划算。

只要能在宴席结束前找到机会溜走，这条小命便算是保住了。

尔尔暗自给自己打气，抱着蟠桃站在辛无身后，余光飞快地在四周的仙亭里搜寻着。她想要寻找的人是储元上神，太和仙师的至交好友，也是几个月后唯一能够拯救太和仙门的人。只要仙师不陨，太和仙门便不会遭受日后那般惨烈的劫难。

然而，这些仙亭错落无序，她搜寻了许久，却始终未曾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正当她心急如焚之时，仙台中央的灵气突然涌动起来。

那灵气纯净无暇，是顶级的修炼辅助之物。尔尔只见涌动的灵气被抽成了三十六缕，分别飞向各处仙亭。修为越高者，分到的灵气便越多。而其中一位，更是直接抽取了近三分之一的灵气。

这位“甚者”便是辛无。

尔尔站在他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大片灵气蜂拥而至。她心中不禁感慨，这位上神虽然有些变态，但修为当真是恐怖如斯。如今九霄十门的掌权人都齐聚于此，他竟能抽取如此庞大的灵气。

更令人咋舌的是，他将灵气汇聚于手中后，似乎仍显不甚满意。

“这东西有什么稀罕？”辛无抬眼看向远处的坎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还是坎氏先前引下来的那一批死怨，更为可口。”

此言一出，正在安静享用灵气的众上神皆是身形一僵。

坎氏的掌权人生死不明，只能由坎汅代为出席这场盛会。坎汅本已不问世事多年，乍闻此言，脸上满是疑惑：“辛无上神，还请慎言。将死怨引上九霄，乃是触犯天条之举。我坎氏上下潜心修道，又怎会行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也就你还被蒙在鼓里。”辛无轻笑一声，随手将手中凝聚好的灵气丸抛向身后。他嘴角含笑，眼神却锐利如刀，“方才不是还有几位坎氏上神在拦着烛焱，要他为离烨闯入你们仙门、吸食你们辛辛苦苦偷运上天的千年死怨一事，讨个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