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仙果诱罪

湿漉漉的青苔在脚下蔓延，眼前则是仙界独有的火树银花。烛焱上神已然不见踪影，那些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坎氏上神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远远飘来的传音：“你先走。”

尔尔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烛焱大概是觉得她碍事，便将她悄悄安置到了筵仙台的另一处角落。而这处角落，恰恰就在主筵台的前方不远处。

尔尔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可不能怪我食言。”她心想，“是烛焱真君他自己先让我走的，那我再往前走两步，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吧？”

她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察觉，便兴冲冲地向前迈了一步。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被她踩碎的甜美仙果发出的声音。

循声低头，尔尔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地捂住了嘴：“我的‘仙人果’！”

不愧是传闻中的筵仙台，这颗能让人修为增长二十年的“仙人果”，竟然就这样被她一脚踩得稀烂，白白浪费了这二十年的修为。

“不过，前面还有！”

顺着遍地的草地，她望见了更多饱满多汁的果实，尔尔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她连忙将衣摆兜起，弯下腰，一颗颗地捡拾起来。

“五、六、七……”她一边数着，一边计算着自己即将增长的修为，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就在她看到第八颗果实时，这颗果子比之前的任何一颗都要大，她急忙伸手去够：“八……”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从旁边伸出，在她之前，将那第八颗果子准确无误地抓在了手中。

尔尔的眉头瞬间垮了下来。她本想理论一番，说这是自己先看中的，可当她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诡异到极点的脸。

那人的眉眼细长，嘴唇单薄，鬓边垂落着几缕如同浓墨泼洒般的黑发。他的周身仿佛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手中那颗火红的仙人果，就像是落入了水墨画中，生生点缀出的一抹刺眼鲜血。

“啊，第八颗。”他轻舔嘴唇，继而，那只苍白的手便掐住了尔尔的脖颈，如同她捡拾仙人果一般，将她“捡”了起来。“好像比先前那几个离氏仙门的上仙，还要好吃呢。”

尔尔：“？？？”

她吓得四肢都缩了起来，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仙人果”吧？而且，她只听说过筵仙台是上神们品尝仙果琼浆的地方，何时听说过还需要“吃人”？

这个人身上明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仙气，可他说话的语气，却如同从幽冥深处爬上来的鬼魅一般，冰冷而病态。他的眼瞳中带着浅淡的血色，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还时不时地舔舐着嘴唇。

“我不好吃的！”尔尔连忙抱着脑袋喊道，生怕他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盘中餐，“我总共才一千年的修为，吃五十个仙人果都比我管用！我的仙气还不纯，修为也不精，吃了我，你一定会拉肚子的！”

听到她的话，那人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仙气不纯？”他头微微一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那我倒是更应该吃仙气不纯的小仙了，那样才更加滋补。”

手里拎着的小仙，此刻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小小的脸蛋鼓起了两个腮帮子，嘴唇一张一合，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的吗？”

尔尔这副比其他神仙都要有趣的反应，让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将她拎到一旁的半截树桩上坐好，然后伸手撑在她身侧，两人恰好处于同一视线高度。“再帮我抓两个小仙来，我就可以暂时不吃你。”

“这是什么要命的条件啊？”尔尔欲哭无泪。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中的恐惧与无奈交织。“来筵仙台的都是真君上神，我上哪里去抓别的小仙？况且，况且在九霄之上吃别的仙人，可是要触犯天规的！”

“天规？”他捏了捏自己冰冷纤长的耳垂，发出一声嗤笑。“那是用来骗你们这些傻子的。”

这话语中的狂妄，让尔尔浑身一激灵。她连忙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惴惴不安地朝天际望去。“千万别乱说话，要是让天谴听见了，必定会追到这里来。”她心里默默补充道，到时候劈了他倒是无所谓，可他身边站着的她，也得跟着遭殃。

虽然尔尔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但她眼中的防备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她乖乖地坐在树桩上，不自觉地将脚往后缩了缩。

“怎么会有这么鲜美可口的小仙？”他看着她，喉咙里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忍不住又舔了舔牙齿。天上那些不懂事的小仙，乖巧又胆小，一口咬下去，鲜甜的血肯定会充盈口腔。而她那脖颈侧后方，还有一颗浅淡的痣，小巧而精致，仿佛是在为他指明下口之处。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触碰那颗痣。

尔尔连连后退，将腿盘起来，又往后挪了一大截。她慌张地说道：“这位上神，你我素不相识，也并无冤仇，平白无故地杀了我，还要担上一份怨气，这实在是太影响您老人家日后的修为。况且，这里是筵仙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发现您，到时候您还得受一次审判，岂不是得不偿失？这样吧，您要是实在饿了，小仙这就去给您多寻些仙果琼浆来，您看如何？”

“仙果琼浆哪里好吃。”他不满地捻了捻空空如也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

不远处，隐约传来了仙人路过的脚步声。尔尔心中一喜，正想大声呼救，然而，眼前这个人动作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上几分。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个悠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辛无上神安好。”

那名路过的仙人，远远地看见了这边的身影，并没有靠近，只是拱了拱手行礼，便匆匆离去了。

尔尔：“……”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

辛无淡然地目送那名仙人远去，随后，他转过头来，阴森森地在她耳边低语：“你想喊什么，现在不妨喊出来，让我听听？”

尔尔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乖乖地闭上了嘴，摇了摇头。

算了吧，算了吧。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什么用了。

辛无，那是上古便存在的神祇，与离烨大佬的境界不相上下。他真要是想吃了她，她哪里还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是，她怎么就如此倒霉，随便出来走走，竟然也能遇见他？

尔尔对九霄之上的仙界历史了解并不算太深。只依稀记得师姐曾提起过，在几万年前，九霄之上还未建立天规，神仙之间也常常互相残杀，弱肉强食，整个仙界都处在一种极为混乱的状态。而辛无，正是在那个混乱的时代降临于天地之间，在屠戮了上百位神仙之后，才被封为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