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焦土重生

眼前燃起的火焰，比之前的那一簇更加狂暴，像是九幽炼狱倾泻而下的怒火，顷刻间将焦黑的大地重新吞噬。

“啊！”一声凄厉的哀嚎在火海中响起，尔尔紧紧捂着头，身体因剧痛而不住抽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颤抖着再次提起水桶，想要扑灭这无情的烈焰。

心肺仿佛被灼烧得体无完肤，她抬起赤红的眼眸，望向那片虚无缥缈的天际，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怨怼。

就在这时，周遭肆虐的火焰竟奇迹般地减弱了几分。

一道身影自火海中伸出，将浑身颤抖的尔尔从焦土的怀抱中轻轻抱起。尔尔惊讶万分，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容，一股席卷四肢百骸的倦意便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吞没。

唇边涌上一丝腥甜，她就此翻身，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温泽水域之中。

“真是可怜的人儿。”

远处，坎泽的声音缥缈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竟然还觉得离烨是个好人，真是……呵……”

这声音仿佛来自一个幽深广阔的山洞，回荡许久，才渐渐消散。尔尔拼命想要捕捉坎泽后半部分的低语，但身体的负荷已达极限，耳畔只剩下阵阵轰鸣，最终陷入彻底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尔尔再次醒来时，天边的日月已更替了无数轮。原本熊熊燃烧的灯火，如今只剩下边角残余的烛泪，绣花的帷帐半垂，整个上丙宫弥漫着一种寂静而肃穆的气息。

“师父？”她试探着轻唤了一声，脑袋微微探出帷帐，环顾四周。

宫殿里空无一人。

一种莫名的轻松感涌上心头，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惊喜地发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消退，只剩下心肺处还残留着些许不适。

她尝试着捏了一个诀，指尖立刻凝聚起一簇小小的火焰，随心所欲地跳跃着。

“好厉害！”尔尔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她清楚这点微末的成就，在那些真正的强者眼中不值一提，但这份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起身，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宫。

“尔尔仙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原地一个哆嗦，警惕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竟是烛焱。

与离烨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不同，烛焱虽然已达真君境界，却常常游走于九霄与人间，因此尔尔在太和仙门时曾见过他两次，并不觉得陌生。

“真君有礼。”她转身，乖巧地屈膝行礼。

烛焱笑眯眯地看着她，递过来一件厚实的披风：“上神已经出去了。”

“啊，这样啊。”尔尔心领神会，没有胆敢去追问离烨的行踪。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我睡了多久？”

烛焱点了点头：“九日有余。”

“九日？！”尔尔震惊地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筵仙台的秋宴已经开了！”

“正是。”烛焱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目光投向远处那一道道如彩虹般划过的仙光，“今年的秋宴比往年更加热闹，好几位闭关已久的神仙，恰好在这时候功成出关。”

尔尔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她捏着手中的披风，小声问道：“真君可要去凑个热闹？”

烛焱想了想，回答道：“去也可，不去也可。”

“那还是去吧？”尔尔殷勤地向他邀请，眉眼弯弯，“筵仙台灵气最为充沛，又有琼浆玉露，去了总是大有裨益的。若真君缺个伴，小仙倒是乐意为真君引路。”

说完，她还自觉地伸出脚，将台阶下的云雾轻轻扫开，期盼地望着烛焱。

烛焱看着她这副“狗腿”的模样，无奈地扶额，哭笑不得：“上神的行踪不定，此事我无法向他汇报。”

“这点小事，何必惊动他。”尔尔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咱们早去早回便是。”

她这模样实在太过热切，烛焱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招来了一朵行云，说道：“就去一个时辰。”

“多谢真君！”尔尔连连作揖，双手合十，感激不尽。她跳上行云，与烛焱一同朝筵仙台飞去。

“小仙不过是想去开开眼界罢了。”烛焱可以理解尔尔的心情，但考虑到今年秋宴上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棘手神仙，他还是提前叮嘱道：“你跟着我，切莫乱走。”

尔尔眨了眨眼，疑惑地问：“吐纳灵气也要跟着真君身边吗？”

“那倒不必。”烛焱摆手，“只是切记，万万不可与旁的神仙发生任何冲突。”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补充道：“尤其是辛无上神。”

九霄之上上神众多，尔尔自觉得罪不起任何人，除了她需要寻找的那位，自然不会与旁人起什么无谓的冲突。她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真君放心，我保证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了长生林。对于尔尔这样的小仙而言，长生林如同埋骨之地，但对于烛焱这样的强者，却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他径直驾着行云，飞速穿过长生林，直抵筵仙台。

“烛焱！”

刚一落地，尔尔便听到四周传来一声愤怒的喝问，她吓得连忙往后缩了缩。

几位身着深蓝色仙袍的上神，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来。未等站稳，责问便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离烨何在？竟敢擅闯我坎氏仙门，为何不敢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门内已损失数十人，更有结元被那神火烧裂，无法结魄之人。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这些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修为之高显而易见。然而，站在前方的烛焱依旧笑眯眯的，丝毫没有惧色。

“已经与离烨上神沟通过此事，还请各位稍安勿躁，静候上神回复。”

“你说得轻巧！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他可曾露过一面？”

“各位上神尚且寻他不着，小仙就更是无能为力了。”烛焱无奈地摊了摊手，“不如各位上神去不周山附近搜寻一番，或许能有所收获。”

“你们这是摆明了要推脱责任！”

“实在太不像话了！”

几声怒斥夹杂着凌厉的杀气席卷而来。烛焱明白冲突已在所难免，他轻叹一声，将右手背到身后，轻轻弹了一下。

尔尔正暗自佩服烛焱真君这番“打太极”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