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神战九霄

细密的，如同被初晨暖阳亲吻过的绒毛，隐约间透出柔和的浅褐之色。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跃跃欲试，想去感受那份奇特的触感。

然而，他的动作还未完成，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刹那间，数十道蛇尾刀的残影炸裂开来，最后一道携带着惊雷之力的实体，如同离弦之箭，无情地洞穿了他那引以为傲的防御灵罩。

坎渊的面色已然惨白如纸，周身逸散的灵气如同溺水之人般被四周愈发浓郁的死怨疯狂吞噬。即便如此，他的双眸依旧死死地锁定在离烨身上，血红的细丝如同蔓延的藤蔓，一点点侵蚀着他瞳孔中的神采。

“你终究还是出现了，”他嗓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很好。那么，你便来偿还我师父的性命吧！”

这最后的话语，如同一柄刮擦耳膜的尖锐之物，瞬间激起了周围死怨的狂暴。坎渊一声怒吼，双掌抬起，澎湃的仙力骤然爆发。瞬间，环绕的怨气如同被唤醒的巨龙，裹挟着漫天风雪，发出震天的长啸，带着密集的蛇尾刀，直扑离烨的面门。

天地间骤然黯淡，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日食笼罩。漆黑的幕布从天而降，翻腾的煞气凝而不散，彻底隔绝了所有的灵力补给。尔尔缩在“大佬”的怀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竟然妄图借死怨之力弑神？这简直是饮鸩止渴，就算成功，也只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她心中暗叹，对于坎泽那样看似温和的人，竟能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徒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么一来，‘大佬’岂不是很危险？”

她深知，即便再强大的上神，也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气作为支撑，进出有序，生生不息，方能称得上“无量”。失去了灵气补给的离烨，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纵使神通广大，也终有败北之时。

电光石火之间，尔尔灵光一闪。她迅速扒开自己的衣袖，将光洁的手腕递到离烨眼前。

“快咬一口呀！我身上还有一些仙力呢。”她仰起头，视线在离烨和身后那越来越近的蛇尾刀之间来回切换，“快点，真的来不及了！”

离烨的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这个自称“低阶小仙”的小东西，对仙力补给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解？“咬”？那分明是吸血的范畴，他又不是什么寄生虫。更何况，她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仙力，他根本提不上兴趣。

他只是随意地翻手捏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条狂暴的火龙便已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紧接着，他收回手，动作轻柔地捂住了怀里小家伙的耳朵。

尔尔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只感觉身后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震动之大，连她脚下的石块都在剧烈颤抖。

随后，她惊讶地发现，原本畏惧不前、盘踞在四周的怨气，竟然像找到了主子一般，欢欣雀跃地朝着离烨身上汇聚而去。它们争先恐后，其数量和速度，都远远超过了先前涌向坎渊的景象。

“师父？”尔尔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摇头。

上神之躯，岂能与鬼魅之气做任何交易？坎泽之所以能出此下策，不过是因为他只剩下“结元”，不会遭受反噬。可离烨不行，他绝不能这样做！

她紧紧攥住他衣襟的手，用力想要将他拉开些，以便能劝说两句。然而，手上一用力，怀里的人却突然失去了支撑般向她倒来。冰凉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脸颊，紧接着，他便不甚在意地将头枕在了她的肩窝。

“……”

这是做什么？

强大如他，竟然会依偎在自己这个“小矮子”的肩上喘息？他呼出的气息听起来竟带着几分脆弱，仿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里的怨气，当真如此厉害？

尔尔使出全身的力气接住他，心中满是疑惑。她连忙转头看向身后。

那条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怨气蛟龙已然消失不见。天空之上，尚有一团因剧烈对撞而形成的庞大云雾未曾散尽。坎渊，则狼狈地倒在岸边，一双充满不甘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他浑身上下，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令人作呕的死怨。

“赢了？赢了？”

坎渊甚至不惜以自身为祭，到头来，竟然也没能战胜神力所剩无几的离烨？

这位“大佬”，果然名不虚传，可怕至极！

尔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去。然而，她刚抬起脚，就被离烨按住了。

“别动。”

他低声说道。坎渊虽已被死怨反噬，但他身后的死怨却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他预感接下来的场面会十分骇人，不希望尔尔亲眼目睹。

可是，尔尔并非愚钝之人。她感应到周遭的怨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正以一种奇异的频率飞旋着，不由得眉头紧锁，挣扎着开口：“师父，你快住手！”

“嗯。”离烨低沉地应了一声，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这简直是掩耳盗铃！尔尔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连声催促：“死怨会扰乱心神，导致走火入魔！既然坎渊已经无法再威胁到我们的性命，你大可以停下来，让我来想办法！”

然而，她身上的人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这是在看不起我吗？”尔尔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她都愿意冒着暴露坎泽仙力的风险来救他，他竟然还敢小瞧她！

“不就是个上神，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时，尔尔突然感受到一股狂暴而磅礴的神力涌入了她的体内。那种充盈而温润的感觉，瞬间涤荡了她所有受损的经脉，仿佛一场及时甘霖，将龟裂的大地瞬间抚平。

身上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丹田内早已枯竭的仙力也重新被填满。尔尔愕然地张大了嘴，僵硬了片刻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

“对不起，上神大人，您确实非常了不起。”

在如此危急的关头，他竟然舍得耗费如此多的神力来为她疗伤！

什么冷漠，什么无情，此刻备受恩泽的尔尔只想大声宣告——离烨这位“大佬”，绝对是九霄之上最最最伟大的神！

四周的怨气渐渐消散，那原本气势骇人的杀神阵，因为失去了死怨的支撑，骤然显露出其本来的生门。离烨抬头，淡淡地审视着这残破的阵局，不屑地嗤笑一声。

随后，他直接抬头，从阵法最为坚固之处，硬生生地撕裂开一道口子。

耀眼的天光骤然穿透层层云雾，洒落而下。外头早已埋伏好的坎氏神仙们，失去了继续向上冲的勇气。他们对视一眼，整齐划一地开始四散而逃。

坎泽曾传令于他们，若有一日他失踪，便让他们集结众仙之力布下此阵，他自有办法将离烨引入阵中。他们按照吩咐行事，也深信少主的计划万无一失。毕竟，没有任何一位上神能够逃脱“杀神死阵”的束缚，就连坎渊，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踏入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