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温泉惊魂，仙门初遇

“真是个愚蠢的小仙。”

离烨嫌弃地瞥了眼水中狼狈的尔尔，终究还是不忍，伸手将她从温泉中捞了出来。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溅湿了离烨一身。离氏的神仙皆会避水之术，从不会在水中弄得如此狼狈，离烨理所当然地认为尔尔也该懂得。

然而，尔尔刚入门不久，基础法术尚且不通，又怎会懂得避水？繁复的裙摆吸饱了水，沉甸甸地裹挟着她的身子，顺势滑下。

“呲溜”一声，离烨浑身一僵。

尔尔只觉锁骨一凉，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便是一黑。紧接着，“咚”地一声，她整个人被狠狠地掼回了温泉之中。

尔尔：“？？？”

道理她都懂，可这衣裳是她破的，又不是离烨的，为何要捂他的眼睛？

呛了几口温热的泉水，尔尔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上岸。她低头一看，果然，前襟的衣料裂开了一半。不过，以她这瘦弱的小身板，即便裂了半幅，也没什么可看的。

尔尔实在不明白，离烨为何要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在这短短一瞬，离烨已悄然站至上丙宫门外，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温泉，周身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他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便宜徒弟别的没学会，竟先学会了色诱。他对女子之事素来淡漠，认为那东西既妨碍修为，又搅扰心神，实无亲近之必要。不曾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猝不及防的春光，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这小东西修为低微，歪心思却不少。万一她待会儿出来找他算账，他该如何应对？是赐予她数千年修为，还是应允与她一同修炼？若是一同修炼，以她这般孱弱的身子，岂不是会拖累他？就算不拖累，他这强悍的仙力，她能否承受也是个未知数。

这是离烨生平头一遭，因仙法之外之事，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然而，就在半柱香的工夫后，尔尔已跑到他的身侧，只是仰头问他：“师父，咱们何时动身？”

离烨诧异地低头，却见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之事未曾发生，依旧乖巧地摇着那不存在的尾巴。他心中暗道，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吗？

离烨沉默片刻，忽然感慨万千，他这便宜徒弟，竟懂得“欲扬先抑”和“欲擒故纵”的道理。思忖再三，他决定静观其变。

“即刻便走。”

“好。”

尔尔乖巧地攀上离烨的行云，随即盘膝坐下。虽然外伤已基本痊愈，但内伤仍需时日调养，不宜剧烈活动，能省些力气便省些。

离烨低头看着，只觉得这小东西当真是聪明。行云本就不宽敞，若两人站着，尚能保持些许距离。可她这一坐下，地方瞬间变得局促，她便顺理成章地靠在了他的腿上。她身上散发出软糯而温热的气息，仿佛刚出笼的包子，还在他腿上不安分地扭动。

离烨深吸一口气，默默念了个“定心咒”。九霄之上，不乏一心走上邪路的宵小之仙，只是因为尔尔这番举动比其他更加“有用”，所以他不能将她随意丢弃。他自认为绝不可能被她所惑，只盼着到了坎氏仙门，她能收敛些，别给他丢脸。

他此番前往坎氏，乃是为了一件要事。眼下坎泽生死未卜，坎氏群龙无首，内部已然乱作一团。他有些事情想弄清楚，此时潜入暗中查探，无疑是绝佳的时机。本来是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的，但他确实不了解底层小仙的寻常生活，有尔尔在，或许还能起到些许掩护作用。

然而，腿上的这个小东西似乎永不知足，仅仅依靠着他还不算，竟还伸出手来，轻轻拽他的指尖。“师父。”

离烨微恼地抽回了手，心想着若是默许了，这丫头岂不是要扑上来抱住他？然而，尔尔竟固执地撑起身子，继续拽他：“师父，师父。”

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离烨终于无法再忍，冷声开口道：“你再出声，为师便将你丢下去喂秃鹫。”

尔尔：“……”

眼睁睁地看着坎氏仙门的门楣迅速掠过，尔尔下意识地伸出手，无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三个时辰之后，离烨脸色难看地找到了坎氏仙门的大门结界。尔尔缩着脖子，乖巧地跟在他身侧。察觉到离烨心情不佳，她没胆子开口揶揄，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仰头感慨道：“坎氏仙门果然是好生威风。”

高耸的白玉石雕双龙柱矗立在结界两侧，一眼望去，全是身着深浅不一蓝色长袍的仙人进进出出。乳白色的雾气缭绕在仙门之中，轻柔地拂过仙人们的衣摆，带着一股温柔而缱绻的气息。

离烨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膈应至极。他最厌恶坎氏这种拖沓、毫不干脆的行事风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火翎战袍，强忍着不适，闭上眼，随手一挥。

炽烈如火的殷红瞬间化为一片柔和的蓝色，与那些普通的坎氏小仙看起来几乎无异。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驾着行云便准备跨入结界。

尔尔连忙拽住了他。“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她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离烨如同看傻子一般，下颔微抬，语气不善地说道：“说人话。”

“师父，您这样穿是不行的。”尔尔吐了口气，伸出手在他身侧比划着，继续说道：“普通小仙肩上是不会有上古翎羽的，您这身蓝色的也不行，您且别动。”说着，她的小手便朝离烨的衣着伸了过来。

离烨本想躲闪，但尔尔的动作极快。她兰花指轻拈，离烨那身利落的蓝色衣袍瞬间化作了一袭水蓝绣云的长袍，肩上华丽的翎羽也悉数收进了腰间的香囊里，就连束发的金冠，也变成了一支碧绿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