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天雷炸裂，徒弟烤糊

震桓公本已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只觉奇耻大辱，当即便想出手。

“做什么？”乾天一把拉住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悦。

震桓公满脸的不满，扭头看向乾天。

乾天只是轻轻摇头，示意他看向下方。

只见那名为尔尔的小仙，此刻正步履沉重，如同受尽折磨的幼兽，一步一步地挪向云海的中央。

狂风怒号，暴雨倾盆，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她那瘦弱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一只刚刚破壳的雏鸟，步履蹒跚，双腿不禁在微微颤抖。莫说那震天动地的雷霆，就连一道寻常的劫火，她也未必能够承受。

然而，令人错愕的是，站在她身旁的离烨，脸上却未流露丝毫的怜悯之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只是带着一丝不屑，冷漠地注视着尔尔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地责问：这点微不足道的雷电就吓成这般模样，又如何能堪当他的弟子？

震桓公：“……”

这要求未免太过严苛。须知，尔尔不过区区千年修为的小仙，又怎能与他这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相比？

在离烨的眼中，这种程度的雷电，每隔万年便会遭遇一次，可谓是稀松平常。可是在尔尔的眼中，这雷电却如同末日降临，仿佛整片苍穹都要在此刻崩塌一般，声势浩大得令人心悸。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尔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跪倒在云海中央，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泛着森然紫光的雷电，如同万千道携带着铁钩的恶毒之手，瞬间贯穿了她的身躯。那股剧痛，仿佛一万只生有铁齿的蚂蚁，正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筋骨四肢。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皮肉被撕裂、骨骼被碾碎时发出的“咔吧咔吧”声响。

这疼痛太过剧烈，她活了数百年，从未体验过如此难以忍受的痛苦。就连哭泣，也因疼痛而无法发出，只是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巨雷，不偏不倚地轰击在她的头顶。耀眼的白色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天地，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刹那间，眼前翻涌的云海与耳边炸裂的雷鸣，都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一片死寂之中，尔尔竟然看到了太和仙门的景象。

十几个师兄师姐围在一起，正竭力为一人抵挡着百年一次的天劫。在他们最中间的位置，一位师姐正手中拿着几颗话梅，轻声细语地哄劝着谁。

“别怕，别怕，有师兄师姐在，尔尔不用经历这样的痛苦。”

“孟师兄可厉害了，颜师姐也一样厉害。我们都能保护你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只要师兄师姐们还活着，尔尔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只要师兄师姐还活着……”

“活着……”

尔尔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被唤醒。她的三魂七魄，在这一刻，如同被惊醒的飞鸟，迅速归位。

周身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耳边的雷声也仿佛更加响亮。尔尔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立的离烨。

他身着一袭耀眼的红袍，眉目之间冷峻无比，那眼神仿佛在细细打量着她，又仿佛是透过她，在审视着那远方的雷电。

手指不自主地微微颤抖，尔尔艰难地提起一口气，开始缓缓地捏动起法诀。

离烨只是冷眼旁观，眼见着几道天雷接连落下，那小小的身影已然气息奄奄，安详地蜷缩在依旧噼啪作响的余雷之中。

“看来是渡不过去了。”他轻声自语。

他微微摇头，刚想迈开脚步，却见那瘫软的身躯，竟然动了一下。

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目光恰好与他相触。在那一瞬间，尔尔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紧接着，她便开始艰难地捏动法诀。那是最为基础的防御法诀，然而，法诀还未完全凝结成形，就被下一道更为迅猛的雷电打散。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指尖，令她忍不住痉挛起来。

但仅仅片刻的停顿，她又重新开始尝试。这一次，她的速度略微加快。一道薄薄的结界，在天雷落下之前，堪堪将她笼罩其中。

然而，那天雷的威力依旧是摧枯拉朽。那脆弱的结界，根本不堪一击，随着一声脆响，瞬间碎裂开来。无情的雷电，依旧将她打了个浑身通透。

尔尔甚至连发出一声惨叫的力气都已耗尽，嘴角渗出斑斑血迹，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她的手指，却仍在徒劳地尝试着捏动法诀。

雷势愈发猛烈，她手中捏动的法诀也愈发散乱。尔尔几乎是拼尽了全身仅存的仙力，试图与这残酷的天道抗争一番。

可惜，天雷的威力太过惊人，她这点微不足道的仙力，根本无法激起丝毫的反抗涟漪。

在场围观的众人，都不忍再看。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抱怨今日的天雷过于凶猛，有人则觉得这小仙太过愚蠢。

“她已经被雷劈得焦黑一片，看起来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这最简单的防御术，根本挡不住天雷的威力，她还不如直接躺着认命，还能省点力气。”

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只有离烨依旧安静地站着。

他漫不经心地瞥向尔尔所在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只是随意地看看，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又一道天雷开始凝聚，那刺目的光芒瞬间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尔尔已然奄奄一息，她的手指颤抖得连形状都无法维持。然而，在察觉到新的危险临近时，她依旧倔强地弯起颤抖的指尖，尝试着捏动一个微弱的防御法诀。

离烨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笑了。

最后一道天雷，以一种倾覆万物的姿态，浩浩荡荡地降临。那阵势，仿佛要将整个云海都彻底击穿。尔尔手中捏动的法诀过于散乱，凝聚而成的结界，比前几次都要单薄，根本无法抵挡这恐怖的威力。

然而，就在雷电轰然落下的瞬间，尔尔却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剧痛。

四周刺目的光芒，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雷鸣声也渐渐远去，消散在天际。尔尔脸庞贴在云层之上，满是血污的脸上，只是茫然地喘息着。

她抬眼望去，一双云靴，正踩踏在她的眼前。一袭火红的衣袍，轻轻拂过地上的焦黑，最终覆在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她被人拎着后衣襟，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那位如同神祇般的大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没有丝毫的安慰，更没有半点关心，只是淡淡地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全身剧痛难忍，尔尔实在没有心情与他多言。但环顾四周，发现已有不少神仙围拢过来。她自然也不敢让这位大佬的话语，就这么凭空落地。

于是，她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小声音，细声说道：“没有找到烤玉米。”

这一开口，反倒是让她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尔尔吸了吸鼻子，眼眶也忍不住泛起了红意：“烤徒弟可以吗？外焦里嫩的那种。”

她委屈的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鼻音。

她心里想着，不救她也就算了，好歹渡劫完了，能不能说句夸奖的话？哪怕是夸一句“看起来真好吃”，也算是有个交代。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真是够讨人厌的。

尔尔生气地在他手中转了个圈，背对着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