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大佬炼徒弟

“炼完这一池！”

池边，离烨缓步踱着，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尔尔只觉得背脊一凉，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攫住，浑身一个激灵。她抬起头，望着那谪仙般的人物，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带着几分哭丧的意味：“全部……吗？”

离烨只是垂眸，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

“行叭，”尔尔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太和仙门的日子早已经离她远去，如今身处这上丙宫，哪里还敢放肆？她小心翼翼地端起两只小手，依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开始机械地吐纳。

离烨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落在尔尔身上，她周身像是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在跳跃，循序渐进地流淌过她四肢百骸。那乳白色的雾气，本该是浓稠而奔涌的，却在她刚一探出头，触及到离烨那股强势的气息时，便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缩了回去，不敢再有丝毫的逾越。

“很好。”离烨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并不担心无法将这池神力完全炼化，因为他更看重的，是坎泽无法借着尔尔重生的机会。只要尔尔能够修习离门的仙术，这水火相克的术法，定然能让坎泽元气大伤。如此下去，百年之内，坎泽便再也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离烨的心情顿时拨云见日，连带着看这眼前这个“不中用”的小仙，都顺眼了不少。

只不过……

她这“不中用”的程度，未免也太过了些。他这一池浑厚的神力，她不过吐纳了一个时辰，竟然才吸收了一成。一成是什么概念？那简直如同用一个没有嘴的壶，从高处向杯中倾倒，即便是这样，杯子里也该盛进五六分了。可她呢？她连一个杯子都不如，即便是有上好的神力摆在面前，也硬是吃不下去。

离烨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瞬间紧锁起来。

“就这玩意儿？”他低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我的徒弟？”

“见鬼的徒弟！”

尔尔这边，经过一番修炼，她只觉得体内的修为仿佛一日千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更加清明起来。她抬手，轻轻擦去额头上沁出的香汗，长舒了一口气：“我太不容易了，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池边的石头，想要爬上岸去。

然而，一道火红的袖袍如同闪电般疾射而来，毫不留情地将她扫回了温泉中央。

“全部。”离烨的声音冷冽如冰，再次强调。

尔尔从水中探出脑袋，望向离烨所在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委屈。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不能得到一句夸奖？

离烨依旧冷漠地端坐在王座之上，丝毫没有开口夸赞的意思。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尔尔再敢试图爬上来，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再次扫回温泉中心。

“冷血，无情！”尔尔在心里默默地腹诽。

换做旁人，若是被如此掐、被如此凶，还要被逼着练功，尔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谁还不是个小宝贝了？”她暗暗想着。

可是，面对眼前这位大佬，尔尔却万万不敢造次。她只能默默地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然后乖乖地重新钻进温泉里，开始捏诀。

“不就难受一点吗？练吧练吧，总比灰飞烟灭来得好。”她自我安慰道，努力朝着好的方向去想。“往好处想，我这算是大佬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了，相当于半个亲女儿。百年之后，大佬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还能抱着我。”

她不禁憧憬起那美好的画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猜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一个叹息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谁？”尔尔大惊，慌忙收敛了思绪，警惕地扫视四周。

神仙也是有隐私的，读心术在九霄之上本就是禁忌，更何况早已失传数万年。怎么会有人如此堂而皇之地与她的神思搭话？

她紧张地睁开眼，左右张望。

浓雾弥漫，上丙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她动弹时带起的水花声潺潺回响。远处，离烨端坐在王座上，头也未抬，正在静心调息。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走神，离烨抬眼，不悦地看向她。

尔尔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是他。”她暗自思忖。离烨的声音更为低沉阴暗，而这个声音，却清越明朗，如同山风挟裹着春雨，虽然来路不明，但听着却异常舒服。

脑海中，响起一声轻轻的笑声：“真会夸人。”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尔尔感到一阵懵逼。

“嗯，知道。”

“……连这个也知道？”

“都知道。”

尔尔：“……”

“九霄上太可怕了，我想回太和仙门！”

“你回不去。”那个声音平静地说道，“登上九霄，就再回不得凡间仙府。”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那个声音温温柔柔地回答：“我是坎泽。”

“哦，坎泽。”尔尔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我还砍树呢。”

等等……坎泽？

一个激灵，尔尔猛地坐直了身子。这不正是震桓公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人吗？她以为坎泽早已死在了离烨大佬的魔爪之下，怎么竟然还能和她说话？

脑海中，她飞快地回想起之前手腕被那鬼祟之物抓住的画面。她立刻按下暂停键，用三根手指将那只苍白的手放大，仔细地观察起来。

一股纯白的光芒，当时正从那只阴冷的手中渗入她的肌肤。她惊恐万状，以为自己的灵气正在被吸食。然而，现在再回想起来，她身上又哪里有多少灵气可供吸食？这分明是在偷渡——在离烨的眼皮子底下，借着她这个突然闯入者的掩护，将自己的结元偷偷地塞进了她的体内。

“怪不得能听见我在想什么。”尔尔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坎泽的结元，那可是上万年的修为啊！白白塞给她，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离烨大佬和坎泽势同水火，这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里，却夹满了大佬最不喜欢的香菜。

她哪有胆子去吃这“带馅”的馅饼啊。

尔尔打了个寒颤，赶紧摇了摇头。

“快走吧，快走吧！”她在心中默念，“咱们不是一路人，人生海海，各自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