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仙门祸水

九霄之上，云海翻腾，仙气氤氲。尔尔，这个初来乍到的太和仙师座下小弟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滔天威压，双腿止不住地打颤，险些滑坐到地。幸亏身边有位大佬，方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这位大佬，不愧是九霄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即便在如此恐怖的威压之下，他依旧挺拔如松，神情依旧是那般俊秀飘逸，浑身散发着一股遗世独立的风姿。他甚至坦然自若，语气平和地开口问道：“震桓公，何出此言？”

震桓公，一个气势汹汹的人物，此刻正牵着一头凶恶的狰狞神兽，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质问道：“你还想狡辩？方才此处异象丛生，在场众仙皆有目共睹，你竟为掩人耳目，公然设下结界？”

离烨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设下结界，便是为了杀人？”

“不杀人，为何要设此结界？！”震桓公的声音越发尖锐。

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敌意。震桓公紧绷着脸，而离烨则神情自若地牵着一旁兀自发呆的尔尔，一场大战似乎已在眼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尔尔突然开口了：“结界是我设的。”

她的话音落下，在场的神仙们皆是一愣，显然是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存在。

震桓公狐疑地打量着她，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你？”

离烨低头，看着尔尔那只被他捏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他的衣袍，仿佛有他作为依靠，她便有了几分胆气，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乃太和仙师座下弟子，今日方才抵达九霄。适才见此地仙气充沛，便设下结界，本意是想捕捉些许宝物，未曾想……”

离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仿佛在给她提示。

这小仙果然十分机灵，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话锋一转，乖巧地说道：“未曾想，竟是冲撞了上神。”

说罢，她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震桓公，脸上是满满的谄媚。尔尔心里暗想，若是她此刻有条尾巴，定然已经摇得像个拨浪鼓了。

离烨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收回了原本掐在她命门上的那股气力。

大佬似乎很满意，而周围那些神佛们，却显然不打算轻易罢休。

尔尔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结界上的确有这小仙的气息，但坎泽失踪，离烨绝不可能毫无干系。”

“他若是不承认，你又能奈他何？”

“我九霄之上，皆是光明磊落之人，没想到竟会出这么一位……”

众仙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过了一会儿，又有人皱着眉头，转向尔尔问道：“你方才，当真只看到了离烨上神？”

“是。”尔尔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应道。

神兽在四周搜寻了一圈，五光十色的仙术光芒也在周围此起彼伏地落下，气氛依旧十分紧张。

然而，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却依然没有找到一丝坎泽的气息。

震桓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收回神兽，对着离烨拱了拱手，语气缓和了一些：“原来是一场误会，还请上神见谅。”

离烨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径直捏着尔尔的手腕，便要离开。四周的神仙自觉地退开一条路，他漠然穿行其中，墨色的衣袍猎猎作响，拂开层层仙云，身形渐渐隐没在晚霞之中。

一切似乎都按照既定的逻辑进行着。

尔尔跟在离烨身后，心中不禁感叹，这位大佬果然是和其他神仙关系都不好，不然怎么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甚至仿佛是要“毁天灭地”一般。

不过，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位大佬，为何要抓她的手腕？

她清楚地知道，这位性情孤冷，绝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色”而轻易与人亲近的类型。方才情况危急，她也无暇多想，但此刻安然无事，她只觉得手腕上那只手，仿佛比烙铁还要滚烫。

“上……上神？”尔尔试探性地挣了挣。

离烨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就在他松手的瞬间，一丝古怪的气息，从尔尔的手腕伤口处悄然溢出，形成一片朦胧的雾气，瞬间就弥漫了尔尔的视野。

即便尔尔的修为再低，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股气息，绝非寻常鬼祟之物所能拥有。

方才那些神仙们正在寻找的，正是那坎氏的掌门，也是水象修为境界最高的那位——坎泽。

尔尔心中猛地一震。她知道，在百年之后，离烨之所以能够覆灭天地，与坎氏的没落有着直接且深刻的联系。

而那坎氏，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没落的呢？

眼前这弥漫的水汽，似乎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尔尔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抓着离烨衣角的手，也终于不自觉地松开了。

离烨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尔尔的反应。

他看到，这只刚才还像只乖巧小兔子一样啃着青草的生灵，此刻却突然竖起了耳朵，鼻尖警觉地皱了起来。他料定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的修为嘛，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几百年，我便是走路不小心，都能轻易将你踩死。”他心中暗道，“但你这脑袋，倒是挺机灵的，我甚至都能听到你脑子里‘咔吧咔吧’转动的声音。”

“不过，”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也该是时候送你上路了。一个刚来九霄的小仙，魂归天地，想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小簇耀眼的神火。

“上神！”

腿上突然传来一股莫名的重力。

离烨低头一看，就见刚才还竖着耳朵、一脸警觉的小兔子，此刻正死死地抱住他的腿，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小仙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又蒙受上神救命之恩，不知上神门下，是否还收弟子？”

离烨活了八万年，破杀戒之事，并非一朝一夕。

他见过太多向他求饶的脸，那些脸上写满了憎恨、绝望、不甘，每一张都扭曲而狰狞。

然而，眼前这个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也没有放声嚎啕，只是仰头望着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期盼。

“太和仙师曾说，只要我能来到九霄，便可以另拜高门。这五行仙门，共有十宗，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厉害的，莫过于上神您这一宗。”

“离为火，且为上丙骄阳之火，岂是灯烛之辉所能比拟？”尔尔心中暗忖，这离氏一族，本身就与水相克。五行相克，只要坎氏没落，离氏便能在这片天地横行无忌。

“最关键的是，”尔尔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能拜他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离烨将来真的想毁灭一切，那虎毒还不食子呢？多一个爹，就多一条命，怎么算都是我稳赚不赔。”

“你。”离烨淡淡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尔尔正想得高兴，立刻兴冲冲地应道：“怎么了，爹？”

离烨：“？”

尔尔飞快地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在他的脚边，乖巧地说道：“小仙在。”

离烨指尖的神火，毫不掩饰地散发出阵阵杀气，他垂下手臂，将那团火凑近她眼前，眼神深邃，问道：“你，当真看不出我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