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醉吻惊魂夜

酒气氤氲，李怀玉却丝毫没有半分醉意阑珊，反而像一条撒娇的猫儿，不老实地踢蹬着被褥，一条长腿慵懒地伸展，搭在了江玄瑾的腰间，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她满足地蹭了蹭。

江玄瑾的身子猛地一僵，压抑着嗓音，不悦地质问：“你想做什么？”

在浓稠的夜色中，那双杏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李怀玉放轻了语调，凑近他耳畔，带着一丝试探：“你有没有听到，隔壁好像有人在说话？”

这厢房本就挨得极近，隔壁的声音自然清晰可闻。厢房里住着两名风尘仆仆的旅人，正为明日的行程争执不下，言语间还夹杂着零星的咒骂。

江玄瑾正想张口回她，无甚稀奇，可话音还未落下，李怀玉便已贴了上来。酒气与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交织在一起，瞬间充盈了他的鼻腔。

瞳孔骤然收缩，江玄瑾伸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顺势一侧身，便将她揽坐到了自己身上。李怀玉得了空闲，愈发肆无忌惮，她主动凑上前，用唇舌描摹着他，情动之处，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的闷哼。

恰在此时，隔壁那激烈的争执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一个低微的声音试探着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动静吗？”

另一个声音迟疑地回应：“没太听清楚，好像……”

未尽之语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起身，然后是脚步声靠近墙壁的细微动静。

江玄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掰着李怀玉的肩侧，强行让她偏过头去，指节因用力而显得僵硬。

李怀玉却毫不在意，她低头又在他唇边落下轻轻一啄，醉意朦胧地说道：“我们成亲那日，未能喝成合卺酒，这算是补上的，你说，好不好喝？”

隔壁传来一声压抑的吸气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詫。

江玄瑾的脸色瞬间铁青，又恼又乱，身上的李怀玉却毫无半分羞涩之意。她伸出手，熟练地解开了他的衣襟，温热的手掌抚上他滚烫的肌肤，来回摩挲着。

一阵战栗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抓住了她作乱的手腕，轻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回宫吧。”

“来不及了呀。”李怀玉唇边勾起一抹痞气的笑，她低头，用牙齿轻咬着他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吹拂而入，“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心动不已。”

“李怀玉。”江玄瑾喊出了她的全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等你酒醒了，一定会后悔的。”

“那就等我酒醒了再说。”李怀玉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动作豪放地扯开了自己的里裙。

……

京都城中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不知是何缘故，竟在清晨时分被官府封了店门。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开，一大早便闹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纷纷。宫女青丝奉命外出了一趟，回来后便向自家主子禀报：“您可知此事？”

宿醉后的头痛欲裂，李怀玉正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谁知道呢，多半是又偷税漏税了吧。”

“奴婢听闻，这是君上亲下之令，您不去问问？”

一提及“君上”，李怀玉的头痛愈发剧烈。“他今天是怎么了？早上起来就不搭理我了。我让人送早膳过去，他还让人给送回来了。”

青丝闻言，眉头微蹙：“何事惹了君上不悦？”

“他天天都在不悦。”李怀玉气得叉腰，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难道是我喝醉的时候做了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再出格又能有多出格？咱们俩不都好好的吗？早上醒来还在飞云宫，也没有乱跑。”

青丝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您与君上是天快亮的时候回来的，并非整夜都歇在飞云宫。”

“是吗？”李怀玉嘀咕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我喝醉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自己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青丝抿唇不语，心中却油然生出一股同情之意，这紫阳君，怕是又要受一番折腾了。

秋高气爽，正是风和日丽的好时节。朝中难得休沐一日，江老太爷便抱着他的一双孙儿孙女，悠闲地坐在龙延宫的庭院里，逗弄着他们。

“咱们的绥绥长得真是好呀。”江老太爷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几分，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戳了戳小绥绥的脸颊，“越长越是水灵，将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江焱端着茶杯，坐在旁边，思索片刻后说道：“若生得像小叔，那自然是倾国倾城了。可若像小婶婶……那可就另说了。”

江老太爷闻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咱们三媳妇长得也很是可人！”

江崇见状，顺势就给了江焱的后脑勺一个巴掌。

江焱委屈地捂着头，不服气地撇撇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咱们家什么时候说实话也要挨揍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怀玉，此时也忍不住插话道：“你背着我说这些就算了，当着我的面儿也这么说，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叔不是说，君子不背后语人长短吗？我就是看着你在，才敢说的。”江焱一脸正气凛然。

李怀玉冷哼一声，伸手将那小混蛋抱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也行，女儿像爹，儿子像娘。我跟他，算是平分秋色。”

江焱闻言，唏嘘一声：“可怜了咱们陛下。”

脸上还带着笑意，李怀玉猛地一脚踹向江焱坐着的凳子。江焱猝不及防，只听“嘭”的一声，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皱着脸，扭头就向自家爷爷告状：“爷爷，你看她！太没规矩了！”

江老太爷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的乖孙女瞧，口中喃喃地小声说道：“看不见，看不见，爷爷除了你妹妹，什么都看不见。”

江焱：“……”

真是没法儿过了！

另一边的庭院里，江玄瑾和江深并肩而坐，远远地望着这边热闹的景象。

江深开口说道：“前几日白大人登门拜访，恰好你不在。”

“嗯。”江玄瑾简短地回应。

“他如今重回御史之位，得你器重，心怀感激，为朝廷办了不少实事，功劳不可谓不大。”江深继续说道，“只是他家那个二小姐，被你遣送回去之后，一直未能寻得良配出阁。加上白孟氏如今仍关押在牢中，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

江玄瑾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等有空了，再做安排。”

得到他这句话，江深便知他是还记着白家四小姐救命之恩，不会让白德重太过伤心。

松了口气，他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今日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听闻朝臣们都被你吓得不敢大声说话。”

清风拂过，卷起庭院中淡淡的桂花香，也吹散了江玄瑾心中那积郁许久的不悦。回想起那个在客栈里荒唐而又难忘的夜晚，他的脸色不禁又阴沉了几分。然而，他视线所及之处，那个始作俑者却仿佛全然不觉，正抱着那个被她唤作“小混蛋”的孩子，欢快地蹦跳着。孩童的笑闹声如同最悦耳的乐章，伴随着她飞扬的裙摆，裙上的牡丹娇艳欲滴，仿佛要从布料中跃然而出。

当她蓦然回首，一双含情的眼波与他对视时，那份惊艳，即使在盛怒之下，也让他心头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纵然两人已携手同行多年，阅尽世间风云变幻，日子也早已归于平静，他本以为会品尝到所谓的“平淡是真”，可每每看见她，那份心动依旧如初。即使她前一刻还让他气得七窍生烟，下一刻，只需一个浅浅的笑意，他便会不由自主地释怀，唇边也荡漾开释然的笑意。

襁褓中的孩子，被她逗弄得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传得很远。一阵风吹来，带来了更浓郁的桂花甜香。李怀玉抱着孩子，欢喜地转了个圈，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初升的朝阳，那份明媚，让他下意识地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江深立在一旁，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他轻叹一声，说道：“你们如今可谓是功德圆满，夫妻恩爱，儿女绕膝，真是羡煞旁人。可曾还有别的愿望？”

别的愿望？江玄瑾抿了抿唇，这个问题，他似乎在李怀玉醉酒的时候，也曾被她问过。

“没有吧？”江深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是换作我，拥有这般幸福，我也别无他求了。”

江玄瑾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那个如同朝阳般明媚的身影上，低沉的声音回应道：“有。”

就在此时，李怀玉低头看见怀中的孩子吐出了一个大大的泡泡，她忍不住眉飞色舞地朝他跑来，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看着她奔跑的身影，唇边的笑意更甚，低声对江深说道：“一愿夫人千岁。”他的目光追随着李怀玉，语调轻柔而坚定。

“二愿本君康健。”他抚了抚胸口，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也仿佛是对那飘渺的命运许下承诺。

“三愿如同梁上燕……”他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眼底的情意仿佛要满溢出来，“岁岁长相见。”

他知道，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他们会经历怎样的风雨，只要有她在身边，这便是他一生最圆满的祈愿。此刻，春风正好，花香四溢，他的心中，早已装满了比这世间一切美景都更加动人的画面——那就是他和怀玉，以及他们的孩子，一家人，岁岁年年，相守相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