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江府家宴

“什么？我一个人闯这龙潭虎穴已经够可怕了，怎么还将你们都牵扯进来？”李怀玉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江玄瑾轻咳一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怀玉恍然大悟，立刻改口：“我是说，在别人家里做客，这样大张旗鼓地摆宴，总归有些不太合规矩。江府向来以规矩森严著称……”

“君上，夫人，”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微笑着走近，躬身打断了李怀玉的话，“晚膳已经妥当，诸位贵客请随我移步入席。”

李怀玉识趣地噤声，瞥了江玄瑾和江老太爷一眼，最终还是略带犹豫地拽了拽江玄瑾的衣袖，一同向内走去。

饭厅宽敞明亮，江老太爷端坐在主位，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门口。当看到李怀玉和江玄瑾走进来时，他迅速收回视线，身形也端正了不少。一旁的江崇江则笑眯眯地招呼道：“三弟、弟妹，快过来这边坐。两位大人也请一同入席。”

“两位大人？”李怀玉轻挑眉梢，顺着江崇江的目光向身后望去。确认他指的是就梧和清弦之后，她意外地“咦”了一声。江玄瑾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保持安静。

就梧和清弦略显局促地坐下，脸上带着一丝不解。李怀玉则坐在就梧和江玄瑾的中间，抬眼看向江老太爷。

江老太爷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目光紧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似乎有话要说。李怀玉深知江家家训“食不言”，有话定要在动筷前说，便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江老太爷缓缓开口，第一句话却令李怀玉有些意外：“听玄瑾说，你喜欢吃肉。”

“嗯？”李怀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着江老太爷的目光看向桌上。果然，鸡鸭鱼猪羊，各种肉类应有尽有，烹饪方式更是煎炒烹炸煮炖俱全，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她心头闪过一丝疑虑，难道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府上厨子的手艺，虽比不得宫廷御厨，但也算得上乘，不妨都尝尝。”江老太爷说着，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目光也移向了别处，“若是不合胃口，老朽再去让厨房另外准备几道。”

这情况，就好比你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一场腥风血雨，结果眼前递来的却是一束鲜艳芬芳的鲜花。巨大的反差让李怀玉错愕地扬起了眉毛。她看看江老太爷，又看看周围江家人的表情，隐约间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

江玄瑾也显得十分疑惑：“父亲这是何意？”

在他印象中，父亲对怀玉的态度一直非常不喜，尤其是在得知她是丹阳长公主之后，曾在紫阳没少严厉训斥他。这才过了几个月，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江老太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便将目光转向了江深。

江深心领神会，立刻笑道：“还能有什么？大家都平安归京，自然是该一家人团圆。听闻三弟已经收回了休书，那公主殿下自然还是我江府的人，父亲关心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解释，江玄瑾显然不买账：“父亲真的肯承认她是江府的人？”

“这又有什么不认的道理？先前是对长公主有所偏见，如今误会都已解开，三弟又这般钟情于长公主，那公主自然还是我们江府的儿媳。”

李怀玉悄悄抓了抓江玄瑾的手，江玄瑾侧过头，就听到她小声问道：“你爹是不是知道我生了小祸害和小混蛋？”

江玄瑾摇头：“我早有安排，一直派人严密地瞒着，应该不会知道。”

“哦？那他的态度竟然这么好？”李怀玉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众人，若有所思地问道，“莫非，老太爷这是在感谢我上次的搭救之恩？”

江老太爷垂下眼帘：“算是吧。”

“搭救之恩？”江玄瑾顿时不解，“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出征的时候。”李怀玉见气氛有些尴尬，索性将事情和盘托出，“我当时料到柳云烈可能会对江家人不利，便提前让林四海带人去了紫阳一趟，正好把他们救了下来。想来是老爷子念及这份恩情，所以今日才如此盛情款待。”

江玄瑾的眉头微微蹙起：“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跟你说了反而徒增烦恼。”李怀玉耸了耸肩，转头对江老太爷说道，“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救你们这件事，您不必太过挂怀。我当时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江玠留下任何后顾之忧罢了，算不上什么大恩大德。”

她心里清楚，若这些人不是江家人，她断然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帮助，这是实话。

看到她如此坦率，江老太爷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你不记恨我们之前说过的话？”

“那怎么可能？”李怀玉轻笑一声，“在阴平的时候，你们说过的话，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复述一二？”

江老太爷连连摆手：“不必了。当时……是老朽太过冲动了。一听说你是长公主，又见玄瑾行事诡秘，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

“您当时说，我嫁进江家，是为了将整个江家拖下水。”李怀玉用下巴支着手，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您说得也没错，我最初来，确实是为了讨债。只是没想到，讨到最后，反倒被欠债的人掏了心。这么算来，您倒也未必冤枉了我。”

见一个小姑娘都如此磊落，江老太爷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摆架子，别扭下去：“这点上，老朽确实未能全怪你。但关于司马丞相那件事，却是老朽言语有失。”

“所以，您现在还觉得，司马丞相是我杀的吗？”

“自然不是。”

“那就好。”李怀玉拍了拍手，脸上带着笑容，“您我之间的账，就此两清。”

江老太爷对此结果感到十分意外，正想称赞她一番大度，就听她话锋一转：“毕竟，您当时也没说几句重话，倒是江家那位小少爷，骂得最是起劲。他说什么来着……‘靠女人吃饭的面首，还以为自己能除贪惩恶，说出去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