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苦肉计奏效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160更新时间:25/07/30 23:56:14

“老爷,君上!”

凄厉的哭喊声如同一记重锤,猛地砸向了白德重。他猛地回神,视线聚焦在门口那跌跌撞撞冲进来的身影上。来者正是贴身侍女灵秀,此刻她披头散发,眼泪纵横,跪地哀嚎,声音撕裂:“老爷,君上!小姐,小姐她……她快不行了!”

白德重浑身一颤,脚步踉跄地上前,嗓音因震惊而变形:“你说什么?!珠玑怎么了?”

灵秀只是抽泣着,用手捂住嘴,任由滚烫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洒落,泣不成声:“您快去看看吧,老爷!”

白德重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外,那方向正是南院,是珠玑的居所。几乎是凭着本能,他拔腿就往南院狂奔,慌不择路,差些一头栽倒在门槛上。

一旁,乘虚见状,轻轻咳了一声,凑近了江玄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君上,您好歹也表现出几分悲伤吧?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

江玄瑾闻言,低头沉思片刻,随后,他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努力压低了眉毛,眼底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他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悲伤神情,仿佛是为了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乘虚看着他那“努力”出来的悲伤,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真不知道白德重如果回头看到这副模样,会不会直接被气得原地复活。与他相比,南院那位白四小姐,才是真正的奥斯卡影后!只见那床上的白珠玑,脸色青紫,嘴唇干裂,一双半睁的眼颤巍着,无一不昭示着她正处于弥留之际。这幅凄惨的模样,便是铁石心肠之人看了,怕也会动容。

白德重颤抖着推开了南院主屋的门,如同踏入了一个冰冷的世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

“珠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爹,您来啦?”床上的珠玑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声音如同蚊蚋般微不可闻,“女儿……总算等到您了,这样……我也能安心上路了……”

“胡说八道!”白德重厉声呵斥,尽管声音在颤抖,“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珠玑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痛苦的泪光模糊了视线。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抓住父亲的手,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医女说,我中的是‘一点血’,那毒性极烈,根本无药可解。”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的,是一口乌黑的血沫猛地吐了出来,溅落在床边的地面上,刺目惊心。

白德重的心脏骤然紧缩,眼前的一幕,比任何口头的禀告都来得更加震撼。他这才意识到,那个被众人视为“装病”的女儿,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就在不久之前,当紫阳君雷厉风行地要抓白孟氏问罪时,白德重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几十年夫妻,断不能就这么把她送进大牢。珠玑还没死,这事或许还能压下去。然而,眼前这口冒着黑气的鲜血,珠玑那生不如死的模样,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红了眼眶,心中充满了悔恨与愤怒。孟淑琴,那个他曾经以为可以共度余生的女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要毒死他的女儿!这样的蛇蝎妇人,他怎么还能继续包庇?!

“您……您别难过……”珠玑强撑着,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安慰父亲,“我不过是个……不守规矩的傻子,死了……也就死了,或许还能去地下,看看我娘……过得好不好……”

最后这句话,如同锥子一般,狠狠地刺入了白德重的心房。珠玑的娘,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是他年少时唯一动过真情的人。他曾发誓要照顾好她们母女,可到头来,却辜负了所有的承诺。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看着父亲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李怀玉(即白珠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挣扎着,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对着白德重虚弱地颔首行礼,然后,猛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珠玑!”白德重发出一声悲恸的嘶吼,眼圈瞬间染红。他紧紧抓住床弦,发出压抑的哽咽声。

屋子里的人,无论是侍女还是管家,都被这悲惨的一幕深深感染。几个心软的丫鬟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沉重。江玄瑾环顾四周,见状,他再次闭眼垂头,努力将自己沉浸在这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之中。

躺在床上的李怀玉,尽管双眼紧闭,却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的哭声。她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江玄瑾这个混蛋!上次在飞云宫,她就是因为他,被迫听了一场面首和宫人的哭丧,差点让她气运倒转。如今,又让她在这里陪着白家人“哭丧”,万一真的把她的好运给哭走了,她一定要找他算总账!

哭声持续了许久,直到白德重的声音沙哑地响起:“来人。”

“老爷?”管家连忙上前。

“把孟淑琴给我捆起来。”白德重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悲痛,语气斩钉截铁,“你们都随我一道,即刻前往京都衙门!”

管家闻言,顿时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老爷,这……这……”

“去!”白德重抬起头,一张原本还算硬朗的脸上,此刻已爬满了岁月的苍老,“君上说得对,谋害人命的事情,家法是管不了的,只有王法,才能为珠玑讨回公道!”

看着白德重陡然坚定的模样,江玄瑾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德重带着管家和家奴离开。他本已做好准备,若是白珠玑的这番苦肉计还不能让白德重幡然醒悟,他便打算亲自出手,将白孟氏押送官府。然而,现在看来,他可以省去这一步了,只需在这里静静等待结果即可。

待得所有闲杂人等都被请出屋子,房间内只剩下江玄瑾和“昏迷”中的白珠玑。他走到床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睁眼。”

李怀玉闻言,乖巧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她挪了挪身子,想要靠在江玄瑾的腿上。

他抬手轻轻一挡,眼神中带着几分凉意,声音冷淡:“休想!”

“怎么啦?”李怀玉不解地仰起头,望着他,“我哪里又惹到您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得这么冷淡?”

江玄瑾将她的脑袋推回枕头上,脑海中闪过她之前在陆景行面前,毫不犹豫地从他怀里挣脱的画面。他冷声说道:“既然你懂得避嫌,那么,人前人后,都应该避一避。”

李怀玉一脸茫然,脑袋里飞快地搜寻着“避嫌”的蛛丝马迹。这俩字,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在她的人生字典里。

江玄瑾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压低了声音,气场陡然变得阴沉:“衙门那边,我已经让人去知会过了。剩下的事情,你都不必操心,好生歇着便是。”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