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江府提亲，白府生乱

“今日请两家各位亲眷前来，便是要将此事清清楚楚地讲明，省得日后落下闲话——玄瑾的年纪比焱儿要长，他的婚事，自然是要先于焱儿来办。我江府上下今日齐聚于此，正是要向白大人展示我江府的诚意，好让您能放心将令媛嫁予玄瑾。”

江老太爷拄着手中那根饱经风霜的拐杖，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笑意。

白德重闻言，内心着实掀起滔天巨浪。他并非因江府的诚意而感到震撼，而是震惊于——紫阳君，这位令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人物，竟然真的要娶他的女儿为妻？

朝堂之上，多少权贵豪门，梦寐以求地想与紫阳君攀上亲家？即便是那齐阁老，也曾不惜代价，愿将他那倾国倾城之姿的嫡女，许给紫阳君为妾。可就连这样一位绝世美人，紫阳君也视若无睹，为何偏偏看上了他的女儿白珠玑？

若非昨日发生的那番波折，白德重或许还会天真地以为，紫阳君心仪的是他更为伶俐的二女儿，白璇玑。然而，经历了昨晚的种种，若他还不能明白紫阳君真正的意中人是谁，那他这四十多年的时光，可就真的白过了！

白孟氏，作为白府的主母，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脸色瞬间从红润转向煞白，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江玄瑾，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泄露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安与愤怒。

他竟然想娶白珠玑？他怎能娶白珠玑！与江焱的婚事，对于璇玑而言，已然算得上是高攀。可眼前这个被唤作“四傻子”的白珠玑，又凭什么能成为紫阳君的夫人？倘若此事一旦成真，璇玑日后岂不是要尊称这位珠玑一声“婶婶”？这简直是天大的荒唐！

怒火中烧，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礼仪，迫不及待地出声阻拦：“此事绝不可行！”

白德重尚未来得及回应，这位白府的女眷却率先发难。江老太爷的眉头紧锁，带着明显的不悦看向白孟氏，沉声质问道：“你为何出言反对？”

白孟氏心中有些慌乱，但怒气与急切让她上前一步，语气尖锐地问：“老太爷，您可否清楚君上究竟属意于何人？”

“自然知晓。”江老太爷不假思索地点头，“乃是贵府四小姐，白珠玑。”

“既然老太爷知晓，那也该明白，白珠玑小姐痴傻多年，平日里品行也甚是堪忧！即便她嫁给小少爷，尚且不合适，又怎会有资格成为君上的夫人？”白孟氏连连摆手，语气急切，“恳请老太爷三思！”

这番言语，无疑是狠狠地踩了江焱一脚。站在一旁的江崇闻言，瞥了白孟氏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实在是放肆！”白德重察觉到情况不对，厉声斥责道，“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说话！”

“君上乃当朝栋梁，他的婚事岂能草率定夺。老爷今日即便责罚于我，我也必须说清楚，绝不能让那白珠玑蒙骗了君上！”白孟氏此刻一副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是在为了家族的名声而挺身而出，“我所言句句属实。那白珠玑不仅有偷盗之习，更是夜不归宿，声名狼藉，实在是不堪登大雅之堂！”

寻常人家嫁女儿，都是竭力说好话，生怕被婆家轻视。这白府倒是奇特，对方刚说完提亲之事，这位主母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污蔑自家待嫁的女儿。

江玄瑾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你说，句句属实？”

白孟氏迎着他那深邃的目光，心中掠过一丝心虚，但她仍旧强作镇定，用力点了点头：“正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白珠玑平日里虚荣心强，曾偷盗她二姐的嫁妆来穿戴。昨日，她不知又跑到何处去了，一整晚都未归家！”

“偷盗她二姐的嫁妆？”江玄瑾若有所思地轻声问道，“白夫人所指的，莫非是昨日四小姐身上所佩戴的那些首饰？”

“正是！”白孟氏斩钉截铁地回答，“那都是我为二女儿准备的嫁妆，我亲眼看过，绝不会错！”

江玄瑾轻笑一声，随后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支金丝八宝攒珠簪。这支簪子，正是白珠玑在墨居时所遗落，被御风拾起后，本打算等她醒来便归还，却不曾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白孟氏瞥了一眼江玄瑾手中的簪子，觉得其做工与白珠玑昨日所戴的那些首饰颇为相似，当即点头应道：“是！这支也是！”

江玄瑾将簪子收回，缓缓说道：“如此，事情便好办了。这支簪子，出自‘沧海遗珠阁’。‘沧海遗珠阁’的陆掌柜，其宅邸就在隔壁。白夫人若执意坚持说这些东西是您替二小姐购置的嫁妆，不妨就将陆掌柜请来，一问便知。”

此话一出，白孟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恼羞成怒地反问道：“君上此言，莫非是在说我撒谎？”

这句质问，按理说，寻常人被她这样一唬，总会打个圆场，说句“我并非此意”。然而，眼前站着的，是向来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江玄瑾。

“你本来就在撒谎。”江玄瑾眉峰微敛，神情愈发冷冽，“四小姐身上的这一整套首饰，皆是‘沧海遗珠阁’的陆掌柜所赠，却被白夫人诬陷为偷盗白二小姐的嫁妆。白家的当家主母，竟然这般当众污蔑一位晚辈？”

白孟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被当场拆穿，瞬间羞得无地自容，结结巴巴地支吾了几声，窘迫至极。

白德重看着她这副模样，也觉得脸上无光，气得呵斥道：“你怎么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妾身……”白孟氏咬紧牙关，厚着脸皮负隅顽抗，“妾身并未撒谎！分明是君上想要包庇白珠玑！再退一步说，即便那些首饰她是从别处所得，可她夜不归宿，这却是事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夜待在别人家中，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简直胡闹！”事关女儿的名节，白德重终于是按捺不住，起身给了白孟氏一记耳光，将她打得一个趔趄。

白孟氏捂着脸，靠着桌子站稳，眼神变得更加怨毒：“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为了咱们白家好。君上若是被一时冲动所蒙蔽，日后若发现了什么不对，岂不是要怪罪到我们白家头上？”

这番话，可谓用心险恶，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白珠玑名节不保。当着两家长辈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断了白珠玑所有的后路。

江府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最终，江老太爷缓缓站起身，向白德重微微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