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江家下聘，白家惊懵

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为这座繁华的京城披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然而，在白府的前堂，空气中弥漫着的却是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白孟氏，这位夫人，正喜不自禁地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在庭院中那琳琅满目的红色聘礼上流转，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聘礼，可真是够气派！”

一位白家亲戚由衷的赞叹，声音里充满了艳羡。在他们看来，聘礼的多少，直接关系到白家二小姐璇玑在婆家受到的重视程度。而眼下，这六十四抬的最高规制，仅仅是初露锋芒的两担，便足以让人窥见那红绸之下，究竟是何等厚重的财富与情谊。

“璇玑真是争气，这嫁得是真好！”又一人附和道，言语中尽是为人父母的骄傲。

白孟氏听了，心中更是熨帖，脸上却故作矜持，掩唇笑道：“聘礼终究是身外之物，璇玑能觅得良婿，才是为娘最大的心愿。”

亲戚们闻言，更是卖力地恭维，将她夸赞得心花怒放，飘飘欲仙。

与此同时，江家前来下聘的众人，则安静地端坐在客座上，悠闲地品着茶，没有人主动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这时，白德重，这位白府的主人，一身官袍，神色肃然地走了进来。他并未在那些炫目的聘礼上多做停留，径直走向前堂最上方，朝最先落座的江崇拱手行礼：“劳亲家和各位久等了。”

江崇起身，并未立刻回应“亲家”二字，只是拱了拱手，语气平淡地说道：“白大人为国效力，我等区区小辈，等候片刻，亦是应当。”

白德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他本以为，江家作为下聘方，会以更亲近的称谓相待，而这句“白大人”，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疏离。他礼貌地笑了笑，目光习惯性地向旁边一扫，下一刻，却整个人僵住了。

坐在客座最前方的，赫然是江老太爷，他身姿挺拔，手中拄着一根雕龙纹的龙头杖，端庄威严。而他身侧，还坐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年轻人，正是江深。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两人身后，站着一排排的叔伯亲戚，随便拎出一位，都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手握重权的人物。

“怪不得今日朝会上气氛如此冷清……”白德重心头巨震，暗自揣测。这些人，怎么全都聚集到了白府？

尽管心中波涛汹涌，白德重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再次拱手，补了一礼，对着江老太爷恭敬地说道：“老太爷竟然亲自屈尊降临寒舍，白某真是……惶恐之至！”

江老太爷只是笑了笑，眼神温和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亲家先坐。”

白德重环视了一眼江家众人的神情，心中愈发不安。他僵硬地挪动脚步，只敢坐了半席，身子坐得笔直，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老太爷再次开口，语气却如投下一颗重磅炸弹：“老朽今日，是专程前来下聘的。”

白德重闻言，只是机械地点头，拱手说道：“其实按规矩，新郎的父亲前来下聘即可。您老人家亲自过来，倒让白某惭愧，府上礼数未尽周全。”

老太爷依旧是笑吟吟的，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深意：“老朽正是按着规矩来的，亲家不必如此不安，府上礼数，向来是周全的。”

这话让白德重彻底陷入了茫然。究竟是什么规矩？按理说，应该是江焱，那个江家的小少爷，来给自家二小姐璇玑下聘吧？老太爷为何会亲自出马？而且，江崇方才那句“白大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该像老太爷一样，称呼他为“亲家”吗？

不等白德重和白孟氏厘清这其中的蹊跷，江老太爷又问了一句：“犬子玄瑾，可还在贵府上叨扰？”

提起江玄瑾，白德重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他勉强维持着礼貌，回答道：“君上想必还在西院。”

“那好。”老太爷点头，随即转向江崇，“去，请他过来。”

白孟氏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急忙插话道：“江家今日高朋满座，为璇玑的婚事已是兴师动众，何必还要惊动君上呢？”

老太爷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白孟氏身上，轻笑道：“若今日之事，是为贵府二小姐的婚事，老朽今日，便不必亲自坐在这里了。”

此言一出，白德重的心猛地一沉。他猛地看向江家众人，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觉得荒谬至极的念头，但又无法说出口。

白孟氏则依旧皱着眉，完全不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只觉得莫名其妙。堂上，白府的亲戚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困惑和不安。

同一时间，白府西院的一间厢房内。

江玄瑾一宿未眠，目光紧紧地锁在那张床上，床上的人儿依然沉睡，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如最深的夜空，充满了焦躁。床边，一位医女正战战兢兢地为那人诊脉，却迟迟不敢说出结果。

江玄瑾心中焦躁更甚，几乎想要上前去探那人的鼻息。然而，他的手指还未触碰到，厢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主子。”御风快步走了进来，拱手禀报，“老太爷请您去前堂，大公子已在院门外等候。”

“去前堂？”江玄瑾低语，心中已然明了，怕是白德重下朝归府了。他抿了抿唇，看了看床上之人，手指停在距离她鼻息不足一寸的地方，最终，还是轻轻地垂下，为她掖了掖被角。

“我先替她去处理些别的事情。”他对身旁的灵秀说道，然后起身，走向门口。

御风递上一件干净的外袍，江玄瑾接过，迅速换上，又用凉水抹了把脸，驱散了一丝疲惫。他出门，与在院门外等候的江崇汇合。两人一道前往前堂，刚跨入门槛，便听到江老太爷一声严厉的呵斥：“你成何体统！”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不明所以。江玄瑾却反应极快，上前一步，低头认错：“儿子失礼。”

“你也知道自己失礼？”老太爷直瞪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下聘的日子，你个要娶亲的人，居然比亲家还要来得晚？”

方才还嘈杂异常的前堂，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被定住了般。

白德重瞪大了眼睛，白孟氏也张大了嘴巴，身后的白家众人，更是傻在了原地。有人甚至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要娶亲的人？”“紫阳君？”“这老太爷莫不是老糊涂了？”

在众人的震惊与疑窦丛生中，江玄瑾的面色依旧平静。他缓缓转身，看向白德重，语气淡然地开口：“晚辈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白德重：“……”

尽管江玄瑾年纪尚轻，辈分也远不及他，但对方毕竟是“紫阳君”，一向自称“本君”。此刻，听他自称“晚辈”，白德重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慌乱。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孟氏终于按捺不住，她皱着眉，先是看了一眼江玄瑾，然后又看向了身后的江老太爷，“今日，不该是江家小少爷来给璇玑下聘吗？怎么……怎么就变成了紫阳君要娶亲？”

她的话语，道出了在场所有白家人的心声。而江老太爷，只是端坐不动，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江玄瑾则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似乎早已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