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洗砚池惊魂

“二哥，您真是多此一举。”江玄瑾的神色依旧冷漠，语气却少了平日的疏离。

到手的东西，反倒成了烫手山芋，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暂告一段落，他刚想端起茶杯小憩片刻，身旁的乘虚却压低了声音，急促地禀报：“主子，出事了！”

又生枝节？江玄瑾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低语：“她怎么就这么不消停？”

乘虚连忙摇头：“并非那女子，而是洗砚池那边……出了状况。”

洗砚池，那正是他安置青丝的地方。

瞬间，他的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向老太爷拱手告辞，旋即带着乘虚，脚下生风地赶了回去。

青丝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他还有太多隐秘，必须从她口中撬出。若是她被敌方劫走，极有可能意味着灭口，或是就此销声匿迹于江湖，那局面将变得异常棘手。

然而，当他疾步赶到那间简陋的竹屋外时，一眼便望见了依旧被冰冷镣铐所困的青丝。

“主子恕罪！”一名暗卫半跪在他脚侧，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来者早有预谋，趁着我们救火之际强行闯入抢人。因我等援手不济，虽保住了犯人，却仍令那贼人全身而退。”

人还在，这让江玄瑾稍稍松了口气。他环顾竹屋之内，凌乱不堪的打斗痕迹映入眼帘，不禁眉头紧锁：“究竟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

“卑职已派人追捕，一旦有确切消息，立刻禀报君上。”

在自己的府邸之中都未能留下敌人，一旦出了府，又如何能够追得上？江玄瑾心头泛起疑虑，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那道被镣铐束缚、眼神冰冷的女子身上。

难道，方才客楼的那场大火，来得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青丝抬眼望着他，一头凌乱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发间和脸上沾染着不少暗红色的血块，模样显得阴冷而可怖。

“报应？”江玄瑾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报应’二字，或许更适合你那已逝去的主子。”

此话一出，青丝的眼神瞬间变得愈发凶狠。她吃力地挣扎起身，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双沾满污垢的手，停在了距离江玄瑾仅有一寸远的地方。然而，镣铐的束缚，让她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她不甘心地屈了屈手指，咬牙切齿地嘶吼道：“你这个畜生！”

江玄瑾纹丝不动，他平和地捻动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道：“泯灭人性者，方为畜生。我奉天行事，除暴安良，又何来此二字？”

“奉天行事？”青丝使劲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艳红的液体飞溅开来，落在江玄瑾的青珀色衣袖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印记。

“你不过是任人驱使的刀，竟还真以为自己做对了事情？”她双眸如刀，透过发丝的缝隙，狠厉地盯着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亲手杀了北魏最不该死的人！”

“丹阳长公主……还不该死？”江玄瑾微微摇头，语气中透着不解：“此话未免太过荒谬。”

天下人皆知，北魏最该死的，便是那丹阳长公主。何来“不该死”之说？

“荒谬？”青丝咬牙切齿：“你大可去问问韩霄大人，问问他为何不顾世人非议，也要力保长公主，届时你便会明白，究竟是谁在说荒谬之语！”

江玄瑾微微一顿，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话能否说得更明白些？”

青丝冷笑一声：“你既然有手段将罪责嫁祸到公主身上，为何就没手段去查明那真正的真相？”

“真相？”江玄瑾垂下眼眸。他所知的真相是，丹阳长公主以阴诡手段害死了自己的亲叔叔，用残忍刑法残害先皇忠臣，更导致三朝元老司马旭惨死宫廷。她更沉迷于权术，将无辜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难道还不够成为她死有余辜的理由吗？

有这些“真相”在前，丹阳公主的死，在他看来，并无丝毫冤枉之处。

他收敛心神，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神态近乎癫狂的婢女，挥手向身旁侍从吩咐道：“严加看管，切勿再让任何人接近。”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江玄瑾转身返回客楼，站在门口，他久久地发着呆。直到手心被佛珠硌得生疼，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推开了房门。

“你可算回来了？”屋子里的人一脸好奇地望着他，杏眼清澈，毫无半点心虚之色：“你去哪里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她的琥珀色眼眸澄澈无比，丝毫不见半点愧疚。

看着她，江玄瑾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贼人趁着方才客楼失火之际，企图潜入我的院子偷盗。”

“啊？”怀玉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在你院子里偷东西？他们也太大胆了吧！丢了什么东西吗？是否非常贵重？”

江玄瑾摇头：“贼人并未得手。”

怀玉听罢，身子一顿，随即拍手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当真是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东西，紫阳君的颜面又往哪里搁呢？”

她的态度坦然，吐字也十分流畅。一双眼看着他，也是不避不闪。江玄瑾心中暗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即便方才客楼的大火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但她也曾说过，那并非出于本意。再者，她与青丝素无瓜葛，又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心头的疑虑稍稍消解，他开口说道：“我刚才去了前庭，他们已经将焱儿与白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了。”

“啊？”怀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无比委屈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不是说好了要替我抢回这门婚事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江玄瑾的额角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他咬牙说道：“要不是你执意要来我的院子里，事情又何至于变成如今这样！”

若非如此，他本可以全力为她争取。但现在，如何去争？若是为她争取到“未来小少夫人”的名头，再被老太爷当场抓住他藏人在房中，两人岂不是都要被浸猪笼？

站在他面前的怀玉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得也是哦，确实是我主动要求来你这里的。”

顿了顿，她又有些哀怨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拦着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我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