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宾客盈门，故人初见

“老朽先行告退，二位老友，下次再叙！”

“恭送陆掌柜！”

簇拥着一位老者，江崇与他频频拱手，脸上挂着几分客套的疏离。目送老者走远，他才回转过来，看见自家儿子江焱正心不在焉地站在一旁。

“焱儿，怎么了？可是今日客人太多，让你觉得烦闷了？”江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

江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无妨，只是觉得，今日宾客如云，着实热闹。”他心里却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说不出半点喜悦。今日本该是他享受荣华的生辰宴，此刻却觉得比受刑还要难熬。那些空泛的寒暄，如同一场冗长的闹剧，让他只想早早退场。

就在这时，又有两位宾客走了过来。

“陆掌柜。”江崇再次拱手，语气恭敬，“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将军言重了。”陆景行笑意盈盈地拱手回礼，“能受将军邀请，乃是我的荣幸。”

江崇客套地回应着，却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江焱，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心中微感疑惑，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江焱那副呆愣的模样，视线似乎完全被陆景行身边的一位女子所吸引。

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江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惊诧。那是一位何等雍容华贵的女子啊！她的神情温柔，周身散发出的气度，丝毫不逊于身旁的陆景行。当她的目光与江崇交汇时，她从容不迫地捻起手中的丝帕，做了一个优雅的见礼：“将军有礼，江小少爷亦然。”

她垂首敛眉，姿态端庄，那份从容与典雅，让江崇几乎要脱口赞叹。

“这位是？”江崇接过她身边丫鬟递来的请帖，目光落在请帖上的名字，眼眸不禁一亮。

江焱并未留意请帖上的内容，他只觉身旁的父亲突然沉默，以为自己方才的失神有所失礼，连忙回过神来，拱手道：“二位，里面请。”

李怀玉向他轻轻颔首，对他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随后便随着陆景行一同向内走去。

“看来，这场面还是你来撑比较有气势。”陆景行收扇掩唇，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李怀玉道，“平日里装模作样地端着，倒是比真情实感来得更像。”

李怀玉迈着步子，端庄的仪态与她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闻言，笑意中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你以为我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虽然我不喜被规矩束缚，但这并不代表我缺乏应有的见识。”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绝不会逾越半分。

江焱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目光却依然停留在李怀玉的裙摆上。那裙摆上绣着的牡丹，真是格外鲜艳夺目，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如此张扬的花色，穿出如此沉静的韵味。

江崇看了江焱一眼，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单独给白家四小姐送了请帖？”

提到此事，江焱的脸色微微一沉：“是小叔让我送的，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至于她来不来，与我何干？”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赌气。

江崇微微一顿，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这张精致的请帖，又看了看儿子。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家这个孩子，该不会压根就没认出刚才那位姑娘的身份吧？

江焱自然是没有认出来的。他上一次见到白珠玑，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外界都传言白珠玑疯疯傻傻的，可刚才那位姑娘，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神态气质，都丝毫看不出半点疯傻的迹象。

江崇的心思有些复杂，他默默地收好了请帖，并未多说什么。

于是，江焱继续充当着他“热情好客”的东道主，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宾客。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他都没能见到白四小姐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窃喜，连前往更衣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焱儿。”

就在他经过回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只见池塘边，一个身披披风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着。

“小叔！”江焱惊喜地叫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江玄瑾尚未完全康复，但精神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他看着江焱脸上那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容，微微蹙眉问道：“白四小姐没有来？”

江焱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挺直了背脊：“侄儿确实将请帖送去了！小叔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白府求证！”他语气坚定，强调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

江玄瑾看了他两眼，然后挥了挥衣袖，语气平静地说道：“马上就要行礼了，你快去更衣吧。”

“是！”江焱应了一声，转身便匆匆跑开。

江玄瑾的目光，落在了池塘面上那层层荡漾开去的涟漪上，若有所思。他一早便料到，白家人或许未必会带白珠玑前来，所以才让江焱单独送了请帖，希望能够促成此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出现在这里。这样一来，她与江焱之间的婚事，恐怕真的要泡汤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却也并没有太多失落。白珠玑那样的女子，说实话，他从未觉得她是适合做江家儿媳的人选。他之所以费力促成此事，不过是想了了已故大嫂的遗愿。既然如今愿望无法达成，那也就罢了，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他转身，打算前往前庭。然而，就在他刚一转身的瞬间，一股强劲的风扑面而来。

“可算逮着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亲昵，径直搂住了江玄瑾的腰。来人肆无忌惮，越过一旁的侍从，毫不客气地将身体贴了过来，语气软糯得让人牙根发痒：“人家可是想死你了！”

江玄瑾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伸手便将那人粗暴地推开：“放肆！”

李怀玉退后两步，稳稳站住。她完全没有理会江玄瑾的抗拒，而是抬起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眉毛都笑得弯了起来：“才两天没见，你说，你想我不想？”

江玄瑾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嘛，怎么就这么急着上火呢？”怀玉眨了眨眼睛，又提起裙摆，在他面前优雅地转了一圈，笑嘻嘻地问道：“今天，我这身打扮，好看吗？”

江玄瑾的目光这才注意到，李怀玉与之前的装扮判若两人。她身上佩戴着满满当当的贵重首饰，而那一件裙子……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裙摆上的花纹时，他瞬间沉下了脸。

“牡丹。”他低声说道。

“嗯？”李怀玉挑了挑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牡丹怎么啦？这可是‘一品牡丹，瑶池春晓’的刺绣，最是尊贵大气了！”

江玄瑾的眉头紧锁，表情古怪异常。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真丑。”

怀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哎呀，我辛辛苦苦才找到你，就是想听你说一句好看，你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

面前的人冷笑一声，脱口而出：“我不讨人喜欢，那你以后别喜欢我就是了。”

话一出口，江玄瑾就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真是疯了，才和这个女人打交道几天，怎么就被她传染了，变得如此不知廉耻？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什么喜欢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