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故人入梦药丸愁

“离我远点。”冰冷的话语如同三尺寒冰，瞬间刺破了房内的平静。江玄瑾那双素来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却泛着淡淡的疏离，将身旁的李怀玉拒之千里之外。

李怀玉只觉得心头一酸，那份被嫌弃的委屈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她忍不住低语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江玄瑾冷哼一声，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空气中弥漫的沉默更加重了几分尴尬。怀玉正想软语相劝，试图打破这僵局，门却“嘭”地一声巨响，被人猛地推开，惊得她心头一跳。

她惊慌地回过头，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一股强劲的风便裹挟着一片耀眼的银光疾速袭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如鬼魅般缠绕上来，不容分说地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向后退了数步。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怀玉条件反射般地惊叫一声，右肘猛地向身后袭击者攻去。

然而，对方显然对她早已了然于胸，在她出手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精准地截住了她攻击的路径。那一记带着不祥预兆的手肘，就这样被稳稳地握在了对方的手心。

这熟悉的感觉……

李怀玉心神一震，抬眼望去。陆景行一双明亮的凤眼仿佛燃烧着星辰，直直地映入她的眼帘。目光相触的刹那，他脸上的紧张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喜悦，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这祸害，”他凑近她耳畔，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当真是有遗千年的本事。”

话语听起来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揶揄，可细细感受，那揽在她腰间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尾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李怀玉忍不住笑出了声，回道：“既然认出来了，又何必如此害怕？”

陆景行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眼底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他轻声反问：“我还能怕什么？”

当然是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

丹阳已逝，纵使他倾尽所有，也未能寻得一丝生机。他以为，只要沉沉睡去，便能梦见她魂魄的踪迹，可数日过去，梦中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陆景行并非一个看重情义之人，他和丹阳，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狐朋狗友”。然而，当她真的离去时，他方才惊觉，这繁华的京都，竟如同一座压抑的囚笼，令人窒息。

他本不打算轻易应允前来求药，然而，当他看到那信笺上的字迹……那龙飞凤舞的草书“来见我”三个字，一笔一划，都只有李怀玉才写得出，也只有他陆景行才认得出来。

一个已经逝去之人，竟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字迹，他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涌起一股狂喜。可这狂喜之后，又伴随着深深的忧虑——若是有人突然将他唤醒，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该如何是好？若是丹阳，当真已魂飞魄散，再无复生之可能，又该如何？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陆景行正想再说什么，身后却突然掠过一道凌厉的杀气。

“小心！”李怀玉反应极快，猛地将他推开。

乘虚剑并未出鞘，但横扫出去的力量依然带着破空之势，瞬间将两人隔开。

“你做什么？”陆景行微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乘虚并未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李怀玉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房中还有江玄瑾的存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连忙望向江玄瑾所在的位置。

江玄瑾依然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头，双眸深邃，仿佛一汪平静无澜的湖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哈哈，”李怀玉干笑着，顺势推了推陆景行，“陆掌柜来得真是突然，竟忘了向君上请安。”

陆景行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随即转向江玄瑾，眼神带着几分不善：“的确是我疏忽了。只是，一向威风凛凛的紫阳君，怎会落魄至此，出现在这白府的客房之中？”

江玄瑾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来此，是为何事？”

“还能有何事？”陆景行皮笑肉不笑地将一个装有灵药的小盒子递给乘虚，“自然是为君上送药，好让咱们精忠报国的紫阳君早日康复，继续惩奸除恶。”

乘虚接过盒子，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按理说，君上入口之物，他必须仔细检查。可这药丸不过拇指大小，他又不能将其掰开一半自行尝试。

“你想什么呢？”李怀玉挑了挑眉，一把夺过乘虚手中的盒子，径直走向床边，“药来了，还不赶紧给你家主子喂下？”

江玄瑾冷声道：“我不用。”

“怎么不用？”李怀玉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夸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真是死鸭子嘴硬，赶紧吃了吧，喏，这里还有茶水。”

她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药丸，递到了江玄瑾的唇边。

陆景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见了鬼一般。

他如此匆忙赶来，正是担心李怀玉会与这位紫阳君再起冲突。毕竟，当初是这位紫阳君亲手将毒酒递给了丹阳，两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以丹阳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可能放过江玄瑾。

可眼前的情景是何其怪异？李怀玉不仅安然无恙，还在替他喂药？

这让陆景行更加怀疑，自己是否仍沉浸在梦境之中。

江玄瑾冷漠地瞥了一眼那枚静静悬停在半空的药丸，淡然道：“这世上若还有人想我死，那必定是站在你身旁的那一位。你竟拿他给的药来喂我？”

李怀玉挑了挑眉，轻笑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就算想让你死，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地送来毒药吧？难道他不顾及他府上所有人的性命了吗？”

江玄瑾沉默了，脸色愈发阴沉，浑身散发着一种抗拒的气息。

李怀玉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有趣，扭头向陆景行说道：“你看，咱们英明一世的紫阳君，现在像不像一个不肯吃药、闹别扭的小孩子？”

陆景行望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是才恢复神智不久吗？”江玄瑾盯着李怀玉，眼中带着深沉的探究，“怎会与他相识？”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尤其是看到李怀玉与陆景行之间那亲近的模样，更让他心生疑窦。

李怀玉早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此刻更是胸有成竹，她笑着说道：“陆府与白家素来相邻，我自小就与他相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