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砸死仇人

“啊。”灵秀微怔，随即恍然，赶紧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些点心来！”

怀玉凝神望着那小丫头匆匆退下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提起裙摆便急不可待地往外冲去！

她的身子被送去出殡，却能活蹦乱跳，并且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样的事情……若非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肯相信！

步出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广阔的宅邸。李怀玉此刻心神不宁，无暇顾及周遭的景致，只得一路闪避着人影，穿过月门回廊，径直奔向最外围的院墙。环顾四周，不见人迹，她便倚着墙边堆积的杂物，敏捷地攀爬起来。

针线女红非她所长，但爬树摸鸟却是她的拿手好戏。尽管这院墙比往常高了不少，怀玉依旧轻巧地攀上瓦檐，随后一个纵身，跃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李怀玉重重地摔落在地！

“嘶……”剧痛袭来，她半晌未能起身。

真是失策！若换做从前的自己，翻墙这般小事不在话下，可如今这身子却格外虚弱，且不听使唤，竟直接摔了下来，实在是狼狈不堪。

幸而摔落之处的地势尚算得当，比坚硬的青石砖地面要柔软些，总算没有磕伤，只是嘴唇被牙齿磕破，舌尖一探，一股铁锈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嘶——”疼痛难忍！

她尚未能挣扎着爬起，身旁寒光一闪，一股凛冽杀气瞬间笼罩而来：“何人在此！”

李怀玉心头一惊，偏头望去，竟是一位身着玄衣的护卫，横眉怒目，刀锋森然。“至于吗？”她暗自腹诽，不过是翻个墙，又非刺杀何人，何必如此激动？

身下的柔软地面忽然有了些微动静。

察觉到异样，李怀玉眨了眨眼，缓缓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披青珀色织锦软云袍的人被她牢牢压在身下。那人的玉冠依旧一丝不苟地戴着，神色从容不迫，一双宛如墨染的眼眸正静静地睨着她，如同黑龙破浪而来。唇色因失血而泛起一丝不自然的苍白，却意外地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仿佛雪山之巅的璀璨花朵。

初见之下，怀玉不由得惊叹，此人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绝世容颜，风姿绰约，神情亦是怡然自得。

然而，再看一眼，怀玉便认出了这张熟悉的脸庞。

这……这个人……

“还不起来？”他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李怀玉的脸色瞬间从震惊转为铁青。她依旧跨坐在他身上，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身下之人狠狠压死！

真是冤家路窄！江玄瑾！

漫天飞舞的纸钱如同雪花般落下，李怀玉随手捏住一张，低头凝视着身下的男子，心中滔天的恨意涌动。“世人皆传，丹阳公主因‘谋害重臣’而获罪，被新帝怪罪，最终丧命。然而，李怀玉自己心里清楚，她究竟是如何死的。她是被这紫阳君江玄瑾害死的！”

大兴八年三月二十七，这是一个适合丧葬的好日子。江玄瑾神情平静地奉上一盏鹤顶红，声音中似有佛香缭绕：“恭送殿下。”

怀玉身着她最钟爱的瑶池牡丹宫装，端坐在如意合欢榻上，从容地接过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君上一定要长命百岁啊。”她笑着说道。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其中不含丝毫柔情蜜意，反而是化为厉鬼也要报仇的不甘，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压出来。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在心中立下誓言：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她定要让江玄瑾生不如死！

如今，竟当真又与他重逢了。

她紧紧捏着拳头，指节泛白，低头盯着身下的男子，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直指他的咽喉。“五指微张，只要稍稍用力收拢，便能将他掐得姹紫嫣红！”

然而，身旁的护卫乘虚而入，动作比她脑中的想法还要快上一筹。一柄刀横在了她的喉间，怒声喝问：“你做甚么！”

微微一顿，怀玉猛然惊醒。

身下之人一双墨玉般的眼眸依旧静静地望着她，全然没有半分反抗的意图。倒并非是他无法反抗，而是以她此刻的境况，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她的手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处，这个动作何其危险！身旁的乘虚已经脸色铁青，仿佛只要她再有半分异动，他的刀便会毫不犹豫地抹上她的脖颈！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眼珠滴溜溜一转，怀玉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狠厉，换上了一副柔媚的表情。那尖锐的五指瞬间化为纤柔的玉手，顺着男子的脖颈滑向他的胸口，她眨着明亮的眼眸，娇声说道：“这位公子，当真是好生俊俏啊~”

“……”

江玄瑾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被她这不知廉耻的举动，生生地摸裂了。

他紧锁着眉头，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厉色。他用手撑地，缓缓起身，毫不留情地将身上的人掀了下去。

“哎呀！”怀玉摔落在地，滚了两圈，险些撞上后方的墙壁。“公子好凶啊！”她委屈地爬起身，捏着嗓子嗔道，“对这般娇滴滴的女儿家，怎能如此粗鲁！”

见她这副不知羞耻的模样，还敢自称“娇滴滴的女儿家”？江玄瑾听得连连摇头，拂袖扫去身上沾染的纸钱，皱眉看向她。

怀玉假笑着回视着他，内心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息。一醒来便能撞见杀害自己的人，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奇特的缘分。只是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报仇的时机。冲动乃是莽夫之举，智取方为上策。既然眼下没有机会，今日便暂且放过他吧，来日方长。李怀玉倒是想得很开，她拍了拍裙上的灰尘，大方地说道：“若是旁人，我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看公子这般风姿动人，便姑且算了吧。”

言罢，她朝他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啊。”

分明是她自己从天而降，将他砸倒在地，可她这番话，却说得好像是她原谅了他的过错一般。江玄瑾听着，心中不禁有些茫然，甚至低头思量了一番，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