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马车温情

初云笑靥如花：“姑娘，可还喜欢？”他眼中难掩得意，指了指旁边的食盒：“爷知道姑娘可能吃不惯旁的，特意备下了府里刚出炉的枣花酥。至于这牛乳茶，更是今早刚煮好的，爷说了，这天气渐凉，牛乳绿豆冰沙虽好，却也得等来日春暖花开。眼下，还是暖暖的牛乳茶最是适宜。”

乔汐雅只觉耳尖发烫，心头泛起一丝懊悔。早知莫皓宁如此周折，她宁愿在家用过早膳再出门。本想此番轻车熟马，速去速回，如今看来，这“速去速回”的目标已是渺茫，而“轻装简行”更是遥不可及。

“乔三爷。”她清了清嗓子，唤了一声在车外赶车的乔三。多与初云这般巧舌如簧的少年多说几句，她怕自己会更加窘迫。

乔三爷闻声，稍稍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关切地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并无不妥，只是……突然想问问你，往后有何打算？”乔汐雅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一身好武艺，不该在这乔府隐姓埋名一辈子。”

乔三爷闻言，似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缓缓开口：“姑娘明鉴，犬父当年卷入官司，至今仍在牢狱之中。若非乔大人收留，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又岂敢奢望功业？”

乔汐雅轻叹一声，低声说道：“昨夜家父与我提及的，正是你父亲的案子。”

乔三爷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收紧，马车随之发出轻微的晃动：“乔大人……是如何说的？”

“前几日，家父奉命外出行案，追查的便是你父亲当年的案子。陷害你父亲的真凶，如今已然落网，正是你父亲的故交——闫世东。他们二人曾同在纤阳一位富商家中做护院家丁。你父亲为人正直，武艺高强，深得富商赏识，也正是这份赏识，招致了闫世东的嫉恨。闫世东处处想与你父亲一较高下，你父亲早已察觉其心术不正，故而刻意疏远。后来，富商举家要迁往他乡，便留下闫世东看守老宅家产，命你父亲随行护送。心怀不轨的闫世东便纠集了几个地痞流氓，悄悄跟上了富商的车队，意图谋财害命，并嫁祸于你父亲。你父亲虽拼死相护，但富商年迈体弱，究竟是受了重伤。临终前，富商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父亲，你父亲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富商的女儿连夜逃离。”

“闫世东见富商并未将大量金银随身携带，不由得恼羞成怒。他返回纤阳后，便散布谣言，声称你父亲在护送途中，对富商之女起了歹念，杀害了富商，并掳走了富商的女儿。”

“那富商并非为富不仁之辈，他的遇害引起了众怒，其中不乏曾受过富商恩惠的江湖人士。于是，一场针对你父亲的追杀便由此展开。你父亲带着富家千金一路乔装改扮，才勉强躲过一次次的追杀。你父亲这一路上的忠心不渝，也渐渐赢得了富家千金的芳心。在逃亡途中，二人结为夫妻，富家千金也怀上了你的身孕。”

“待你出生后，你父亲便带着你母亲一同隐匿在一处道观之中。那位老道长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便收留了他们。后来，你父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于你，之后，他悄悄写了一封信，托付给一位小道童，让他返回纤阳，亲手交给我父亲。信中详细叙述了你父亲一路上的遭遇，以及对他自身遭遇的种种猜测。那时，我父亲已是举人身份，与纤阳知县胡文墨私交甚好。你父亲希望借助我父亲之力，为他洗刷冤屈，好能携妻儿回家祭拜岳父。当年你父亲杀害富商、掳走富商女儿一事，无疑是胡大人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有了这封信，我父亲便去寻了胡大人，与他密谋，假意抓捕你父亲，只待真凶露出马脚。谁知，这真凶闫世东竟买通了胡大人的上司，使得这假抓捕变成了真缉凶。然而，由于缺少确凿证据，此案递交大理寺复审时，被驳回了。这也是你父亲至今仍被囚禁的根本原因。”

乔汐雅一口气将乔三多年来的郁结之事和盘托出。

乔三听罢，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愣。他记忆中，只有母亲曾说过，他的父亲是世间最好的人——勇敢、善良、有勇有谋、知恩图报，更兼一身好武艺。他曾无数次问起父亲的去向，母亲总是望着道观后山那片重重叠叠的林子，告诉他，父亲被奸人所害，身陷囹圄。之后，母亲便会反复叮嘱他，一定要勤习父亲传授的功夫，长大后，为父亲洗清冤屈。

乔三清晰地记得，在他十三岁那年，母亲为他收拾了一个布包，将他送到道观门口，让他前往纤阳，寻找一位名叫乔青临的人，并告诉他，能否救出父亲，全看他和乔青临二人。但有一点，他必须牢记在心，哪怕在睡梦中也不能忘记——出门在外，绝不能提及自己的姓名，更不能吐露自己父亲的名讳。

他含泪拜别了母亲，独自一人背着小小的行囊，揣着些许干粮，一步一步走下了那座他出生起便未曾离开过的山。

天为席，地为被。乔三为了不暴露行踪，昼伏夜出，赶路总是披星戴月。没人真正体会过，这十来岁的少年，一路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直到有一天清晨，胡文墨在县衙门口，看到了一个饿昏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