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血疫惊魂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莫钧宸端坐龙案之后，指尖拨弄着一串玛瑙，眉宇间紧锁着化不开的愁绪。他急切地询问着：“怎么样了？”

跪伏于案前的陶溪，这位妇科圣手，拱手回应：“回禀陛下，瑾昭仪与公主皆安好。公主虽为早产，却异常顽强，只是瑾昭仪……”他话语一顿，脸上流露出难以启齿的痛苦。

“如何？”莫钧宸的心因公主安好而稍稍舒缓，但陶溪的迟疑让他再度紧张起来。

“瑾昭仪，以后……以后怕是不能再有子嗣了。”陶溪重重地磕在地上，浑身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罪责。

“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吧。”莫钧宸低语一声，轻轻叹息。他深知陶溪医术的精湛，他说不能，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稍作停顿，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吕思达，问道：“十二皇子那边，情况如何？”

吕思达直起身，同样拱手奏道：“回陛下，经过臣数日的观察，十二殿下身上的水泡，会在金鸡报晓之时逐渐消退，殿下也会随之恢复如常。只是……”

“只是什么？”莫钧宸的心再次被揪紧。

“只是……被殿下身上水泡感染的几位太医，今日破晓时分，都已……都已身亡。”吕思达的脸上，涌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恐惧。

“死了？”莫钧宸手中的玛瑙骤然停止了转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吕思达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身体不住地筛糠。

这时，一直守在殿门口的常仕良，小心翼翼地跨入殿内。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起来。

“怎么吞吞吐吐的？”莫钧宸敏锐地捕捉到常仕良的犹豫，语气加重了几分，“说，什么事。”

“是……是太医院来报……”常仕良躬身，思索再三，才艰难地吐出：“说……说今日早晨死去的几位太医……都化了……”

“化了？！”莫钧宸的眼睛骤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常仕良。

吕思达更是惊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全身剧烈颤抖。

“去看看！”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在皇宫内院，如何能让莫钧宸坐得住？

太医院内，死寂笼罩着每一寸空间。所有尚且存活的太医，都哆哆嗦嗦地聚集在太医院门口，仿佛这里是吞噬生命的恐怖深渊，无人敢上前一步。

“都围在门口做什么！”陶溪看到这幅景象，生怕莫钧宸怪罪，便抢先一步，厉声喝问。

“陶大人……化了……化了……”一位年轻的小太医，看到陶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紧紧地拽住了陶溪的衣袖。

“皇上在此，竟敢如此无状！”陶溪眉头紧锁，严厉呵斥。

“陛下！”小太医回身跪在莫钧宸面前，哭喊道：“陛下，切莫进去啊！”

“朕为何不能进去？”莫钧宸的面色愈发阴沉。

“陛下，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陛下！”小太医磕头如捣蒜，一副誓死也要将莫钧宸挡在太医院门外的架势。

“混账！”陶溪一把推开小太医，拨开人群，率先踏入了太医院。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陶溪禁不住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常仕良和小太医拼命拦在门口的莫钧宸，最终咬牙一跺脚，毅然决然地朝安置着死去太医尸体的房间走去。每向前一步，空气中的血腥味便愈发浓烈，陶溪的心也随之愈发紧张。当他站在屋子门口时，浑身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几番犹豫后，他终于伸出了颤抖的双手，咬紧牙关，推开了那扇看似并不沉重的门。

“吱呀……”随着门轴发出的声响，眼前的景象让行医多年的陶溪也感到莫大的震惊与恐惧。

停尸台上，五六具太医的尸体赫然躺在那里，然而此时，它们已是血肉模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殷红的血水，一滴一滴地从停尸台上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尸体的面部已是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惨白的森森白骨。

陶溪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哇地一声，扶着门框，吐得昏天黑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陶溪才慢慢缓过神来。他擦了擦嘴角，重新站直了身体。当他再次抬眼望向停尸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儿将眼珠子惊出来。刚才还血肉模糊的尸骨，此刻竟然只剩下几具惨白的骨架。

最后一滴血，在陶溪的注视下，缓缓从停尸台上滴落，汇入那片血泊。就在血滴落下的瞬间，血泊如同被点燃一般，开始沸腾，冒出无数细小的气泡。随着气泡的增多，血泊的面积竟在迅速缩小，最后只剩下一小片，不过巴掌大小。就在陶溪因震惊而呆立当场时，血泊停止了沸腾，稍作停歇后，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朝着陶溪的方向流淌而去。

陶溪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被定在了原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血泊瞬间便围住了他的双脚，随后，更是像有意识一般，顺着他的双腿向上爬去。沾染上血迹的鞋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消失不见。鞋袜融化，陶溪的双脚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烧般的疼痛。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那诡异的血液已经爬至他的腰际。

陶溪满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腿逐渐变得血肉模糊，直至白骨毕露。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强忍着剧痛，双手扒着门框，将已经开始融化的自己，奋力拖进了屋子，然后用那双同样在融化的手，吃力地关上了屋门。

“陛下快走！”陶溪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了屋顶，惊得不远处屋顶上的白鸽四散飞去。

“师父！”邓韬发出一声哭喊，随后便彻底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