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神婆摸骨

夜色如墨，笼罩着寂静的柳树庄。贺婆婆，一个在村子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老妇人，此时正阴阳怪气地开口，话语中透着一股子不耐烦：“哼，老婆子我老了，是该在家享清福，怎能出来吓唬你们这些小辈！”

莫皓宁，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青年，却在这时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沉稳。他拱手，深施一礼，语气恳切：“贺婆婆赎罪！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们这些不懂事的晚辈计较。乔姑娘这几日未曾安歇，精神有些恍惚，还请婆婆多多包涵。”

贺婆婆上下打量着莫皓宁，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你这娃娃倒是懂得些道理。说吧，找我这老婆子，有何要事？”

见贺婆婆的态度有所缓和，莫皓宁抓住机会，立刻拉着乔汐雅跪下：“贺婆婆，还请您为我们摸骨识人。”

“摸骨识人？”贺婆婆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悠悠说道：“若是我老婆子真有这等本事，那皇帝老儿的金銮殿，岂不早就是我的了？”

“求婆婆开恩！”莫皓宁仿佛未闻，又是一个结实的头磕在地上。

“求婆婆开恩！”乔汐雅紧随其后，也跟着磕了下去。

“求婆婆开恩！”春菱、初云、乔三，也都纷纷磕头，场面一片肃穆。

“罢了！”贺婆婆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老婆子就随你们走一趟。前面带路吧。”

“初云，快！”莫皓宁见状，迅速起身，催促着初云，“赶紧把轿辇抬过来！”

初云应声而起，与乔三一同绕到柳神庙前，抬来了一乘简陋的轿辇。

贺婆婆环顾了一下轿辇，指着莫皓宁、初云、乔汐雅和乔三四人，用手点了点：“你们四个，若不是抬轿，我老婆子就回屋睡觉去了。”

“你……真是欺人太甚！”春菱忍了一晚上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她见贺婆婆竟然点名要乔汐雅抬轿，更是怒不可遏。

“您上轿小心脚下。”乔汐雅却在此时打断了春菱，她动作迅速地扶着贺婆婆上了轿，将春菱积压在喉咙里的“欺人太甚”四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四人抬着贺婆婆，顶着漆黑的夜色，一路颠簸着来到了柳树庄外一片空旷的草地。一辆孤零零的马车，静静地停留在夜幕之中。

“谁？！”还未靠近，一声质问便在耳边响起。

“是我。”莫皓宁沉声回应。

“爷！”随着莫皓宁话音落下，四道身影从马车四周的草丛中跃出，迅速朝着莫皓宁靠拢。

“贺婆婆，咱们到了。您是想下来看看，还是就在轿辇上？”莫皓宁抬着轿辇，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就下去看看吧。”贺婆婆的声音从轿辇上传来，带着几分懒散。

四人缓缓将轿辇放下，贺婆婆坐在其中，纹丝未动。

“贺婆婆，请。”乔汐雅顾不得肩膀传来的火辣疼痛，伸出双手搀扶着贺婆婆下了轿，一路将她引到马车前。

莫皓宁挥了挥手，两三个随从立刻上前，将马车里的尸骨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

当贺婆婆看到那些尸骨的瞬间，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她猛地甩开乔汐雅的手，快步上前，那双平日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后生，这尸骨，你们从何处得来的？”话音未落，她回过头，刀子般的目光直刺莫皓宁。

“家父的后花园。”莫皓宁面对贺婆婆凌厉的质问，毫不犹豫地说了实话。

“也是，”贺婆婆冷笑一声，“若是在别处，你们也不会费尽心思来找我这老婆子了。看在你亲自抬我过来的份儿上，我老婆子就帮你看看。”

说着，贺婆婆伸出了一双细腻白皙、修长得如同玉雕般的手，朝着那些尸骨摸去。

“男，十九岁，身高五尺有余，杂役，或是碎催……”贺婆婆边摸边说，性别、身高、甚至职业，都被她轻易道出，仿佛这些信息就烙印在尸骨之上，被她照着念出来一般。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贺婆婆直起了身子，看向乔汐雅：“都记住了？”

“多谢贺婆婆指点！”乔汐雅深深一拜，声音中带着感激。

“后生，”贺婆婆走到莫皓宁面前，问道，“你可曾听过‘白娘娘’？”

“白娘娘？”莫皓宁轻摇了摇头，拱手道：“还请婆婆不吝赐教。”

“天机不可泄露。”贺婆婆摇了摇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乔汐雅，“待你们知道了白娘娘，离真相也就不远了。”说罢，她背着手，径自朝着柳树庄的方向走去。

“婆婆，我们送您……”莫皓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贺婆婆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再仔细看时，贺婆婆的身影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乔汐雅疼得龇牙咧嘴，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姑娘，您再忍耐一下。”春菱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压低声音道：“那贺婆婆真是得寸进尺！若是她知道你们的身份……”

“她知道。”莫皓宁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打断了春菱的话。他接着说道：“她若不知道，也不会答应来看看。”

“嘶……”春菱小心翼翼地将莫皓宁递来的药粉撒在乔汐雅血肉模糊的肩膀上，剧烈的刺痛让乔汐雅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知道你是王爷？”春菱帮乔汐雅穿好衣服，满心疑惑地问道。

“嗯。”莫皓宁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乔姑娘可知贺婆婆所说的‘白娘娘’？”

“白娘娘在西南那边比较多。”乔汐雅的声音从莫皓宁身后传来。莫皓宁转过身，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乔汐雅在莫皓宁身旁坐下，拨弄着面前的篝火，继续说道：“白娘娘其实是一种统称，泛指那些有灵性、通人性、能听人使唤的白色的昆虫……”乔汐雅突然停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那只让她夜不能寐的白色蛾子。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瞬间从她毛孔中炸开，她的声音变得颤抖，几不可闻：“我……我想，我知道贺婆婆说的‘白娘娘’，指的究竟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