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荒唐尸变

朝堂之上，钟鼓齐鸣，一派肃穆。然而，那份庄严却被常仕良那一声略显突兀的“退朝！开宴！”轻易撕裂。目光悄然扫过莫钧宸，这位权柄在握的皇帝，似乎预示着一场不同寻常的宴飨即将拉开序幕。

“怎么样，你没事吧？”在班房的幽深角落里，乔汐雅仍未从方才的惊悸中回过神来，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恐慌感，如影随形。乔青临凝视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儿，眉宇间满是关切。

“或许是最近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乔汐雅轻轻摇了摇头，她极力想要掩饰内心涌动的不安，那种无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歇息吧。”乔青临心疼地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陛下那边，为父自会去为你请示告病。”

“嗯，好……”乔汐雅实在觉得身体有些不支，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班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快，快去禀告陛下！”突如其来的骚动，立刻吸引了乔汐雅的注意。“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心中暗自焦急。

“发生何事了？”乔青临走到班房门口，拦住了刚才在常仕良耳边窃窃私语的小太监。

“乔大人！”小太监恭敬地作揖，语速飞快地禀报：“青石镇有消息传来，说是发现了四五具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在尸体旁的墙缝里，竟然藏着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凑近乔青临耳边，轻声透露：“带血的身份文牒。”

乔青临闻言，眉头骤然紧锁，陷入沉思。“带血的身份文牒？而且还在墙缝里？”一种不同寻常的预感，如同细丝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宣，大理寺少卿乔青临，大理寺丞乔汐雅，紫宸殿觐见！”正当乔青临想要进一步追问时，常仕良的声音从班房门口传来。

乔青临与女儿对视一眼，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褪色的官衣，跟随常仕良快步离开了班房。

踏入紫宸殿，莫钧宸将一枚身份文牒递给乔青临。“看看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乔汐雅偷眼瞥去，瞳孔瞬间收缩，脱口而出：“这不是今日早朝，番邦使臣献上的物件吗？”

“你认得？”莫钧宸紧锁的眉头，在这句话的刺激下，似乎有所舒展。

“微臣曾对他们的文化有所了解，这种套环藤蔓花纹，正是他们独有的标志……”乔汐雅的话尚未说完，莫钧宸已是脸色铁青，当即高声呼唤：“常仕良！速去将那番邦使臣带来见朕！”

“是！”见皇帝龙颜大怒，常仕良不敢丝毫耽搁，几乎是脚下生风般离开了紫宸殿。

“如此说来，今日早朝……”乔青临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他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枚沾血的身份文牒确属番邦使臣，那么，上午进宫献宝的那位，究竟是何许人也？

“陛下，陛下！”常仕良慌慌张张地奔回紫宸殿，他脸上那混杂着惊恐与慌乱的神色，让乔青临心中的猜测愈发坚实。“人……人不见了……”

“不见了？！”莫钧宸闻言勃然大怒，声音带着无法压抑的震怒：“跟着伺候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几个大活人竟能凭空消失！顾长安人呢？让他立刻撒出人手去找，哪怕把金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几个人给朕找出来！”

“是……是……”常仕良被莫钧宸身上散发出的暴怒君威吓得腿脚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紫宸殿。

“来人！去把那只玉雕拿来！”莫钧宸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那预感如同一根细刺，在他心中不断扎扎地。

“陛下……玉……玉雕……”紫宸殿里的小太监捧着一个描金小盒子，如同被惊吓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殿内，他身子筛糠般抖动，匍匐在莫钧宸脚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玉雕……碎了！”

乔汐雅顺势俯身，拾起那个盒子，轻轻打开盒盖。只见那只原本精致无比的玉雕，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盒泛着莹白色光芒的细碎粉末。

“陛下，使臣……找到了。”未等莫钧宸对那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发落，顾长安的声音便在紫宸殿外响起。

“带进来！”一听到人找到了，莫钧宸顿时顾不上地上的小太监，急忙命将人带进来。

“这……”顾长安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迟疑。这丝迟疑，让莫钧宸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他与乔青临父女对视一眼，三人默契地一同走出了紫宸殿。

“啊——！”乔汐雅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乔青临和莫钧宸也同样愣在了原地，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此时，莫钧宸才终于明白，为何顾长安会让自己等人移驾出来，而不是直接将人带进去。眼前这哪里还是什么使臣，分明是五具被活生生剥去了人皮，只剩下残破骨架的躯体！那漆黑的眼窝空洞无物，苍白的嘴巴无力地张开，露出沾染着血迹的森森白牙。乱蓬蓬的头发被血污粘连在脸上，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具尸骨的脖颈正中，都有一个红枣般大小的血洞。

莫钧宸足足缓了许久，才从这极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他扫了一眼同样惊恐万分的乔青临父女，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惧，对着一旁的常仕良沉声吩咐：“召七皇子进宫。”

夜色如墨，浸染着这座繁华都城的每一寸角落。五具尸骨被整齐地摆放在皓亲王王府一进院子的空地上，月光惨白，将它们的身影拉扯得扭曲而怪异。一旁的石桌上，孤零零地放着那个描金小盒，盒中，是那散落成粉末的蝴蝶玉雕，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冷光。

“你对此有何看法？”莫皓宁将手中只喝了一半的茶水轻轻放在石桌上，他抱着胳膊，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尸骨。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那有意无意躲在自己和乔青临身后的乔汐雅，语气带着一丝随意地问道。

“怎么？大理寺在查案，你这个王爷还要插上一脚？”乔汐雅紧闭着双眼，她躲在两人身后，根本无心去听莫皓宁到底在问些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母妃庇护的王爷。”莫皓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回答了乔汐雅的疑问，然后长叹一声：“手中握有权势，行事也便更为方便。如此一来，我既能辅助你早日破案，也能让你父王不必担心我会因为母家而卷入朝堂的权势斗争。”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是想问，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何看法？”

“我……我要吃点绿豆牛乳冰沙，冷静一下……”乔汐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从莫皓宁的身后传来。

乔汐雅着实没想到，自己入朝为官不过短短数日，便要卷入如此血腥诡异的案件之中。虽然她曾经历过那桩“人鱼案”，可毕竟那是她曾经有所了解的生物。而眼前的这些尸骨，以及石桌上那一盒令人心悸的碎屑，显然已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此刻，她迫切需要用一些美食来慰藉自己那颗早已被惊吓得七零八落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