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尸骨泣血

春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结结巴巴地问：“姑娘说的……当真属实？”

乔汐雅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冰锥，直刺向前院那片空地上散落的森森白骨。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从眼下的景象来看，恐怕不假。”

众人顺着她绝望的指引望去，那具骨骸的双腿，赫然呈现出麻花般的扭曲，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仿佛生前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更令人心悸的是，本应安放双脚的位置，却只余一片空洞，了无痕迹。

“轰隆隆……”沉闷的滚雷声，如同巨兽的咆哮，近乎贴着屋顶滚过。紧随其后，“咔！”一声刺耳的炸雷，伴随着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将春菱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软倒在地。

莫皓宁眉头紧锁，望着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天色，不解地问道：“乔姑娘，既然您说有‘十之有一’的生机，为何眼前这位显然已经长出了鱼尾的姑娘，却依旧命丧于此？”

“雷劫。”乔汐雅的声音如蚊蚋般轻微，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漠，“纵使能够侥幸存活，又有谁能抵挡住那七道灭世的雷劫？”

她稍作停顿，继续娓娓道来，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悲伤的传说：“人鱼，本是上古神龙与鱼族交配所诞下的灵兽，它们掌管着水族，泪水能化为珍珠，晨昏吐纳之间便能凝聚灵丹。它们的鳞片，是百病可医的良药，而血肉，更是能使人长生不老，刀枪不入。”

“可是，姑娘，”春菱怯生生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人鱼既然是灵兽，您为何又称它们为‘异兽’？”

“因为，你们眼前所见的，不过是凭借邪恶手段所制造出的‘假人鱼’而已。它们徒有其表，拥有着人鱼的模样……”乔汐雅的话语突然卡住，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莫皓宁，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长生不老……”

“不惧刀剑……”莫皓宁眸中精光一闪，接过了话头，仿佛被这几个字点燃了心中的某根弦。

“初云！”乔汐雅猛地回神，疾声呼唤道，“快去街头找个活生生的乞丐过来！”

“遵命！”初云应了一声，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乔汐雅与莫皓宁则一同迈入了存放水缸的房间。就在两人踏入房门的瞬间，天上的乌云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瞬间遮蔽了最后一丝天光，房间内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莫皓宁伸手捞起水缸中那条鱼尾，才惊骇地发现，缸中的液体早已变得粘稠无比，几乎凝固。那原本似乎还在水中飘荡的鱼尾，此刻竟是被这股粘稠的液体死死禁锢在缸内。他用力揪下几片鳞片，随即便手起刀落，迅速从鱼尾上刮下了一块鲜红的肉。然而，就在他将鱼尾重新放入水缸的刹那，天边炸响了一声惊雷，莫皓宁心中一个分神，手中的鱼尾便在瞬间发生诡异的变化。它迅速腐化，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捧惨白的骨骸。

“爷，人带来了。”莫皓宁还沉浸在骨骸的震惊中，初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涎水滴落的声音响起。他身后，跟着一个蓬头垢面、口涎横流的乞丐。

“把他绑起来。”莫皓宁二话不说，立刻吩咐初云将那乞丐牢牢捆住。

待初云将人五花大绑妥当，莫皓宁才将手中那块晶莹剔透的肉，塞进了乞丐的嘴里。

只见那块肉在乞丐口中如同雪花般瞬间融化。莫皓宁随手抄起一旁禁军腰间的佩刀，便朝着乞丐的胸口狠狠砍去。手起刀落，皮开肉绽，滚烫的鲜血顿时溅了莫皓宁一脸。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一旁的乔汐雅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姑娘，您快看！”莫皓宁还未擦去脸上的血迹，一旁春菱颤抖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乞丐胸口的伤口，竟然已然止住了流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顷刻间便如瓢泼般倾泻而下，仿佛要洗刷这世间的一切罪恶。转瞬之间，天地间便被雨幕笼罩，白茫茫一片，模糊了所有视线。

“初云，”莫皓宁与乔汐雅对视一眼，低声吩咐道，“即刻将所有尸体妥善封存在地窖。另外，让苏将军调遣重兵把守，但凡有任何人胆敢擅自靠近，一律格杀勿论！初云，你立刻启程回京，将此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我父王。一路务必小心，我等你平安归来。”

“遵命！殿下放心！”初云拱手应诺，一旁的禁军早已牵来一匹骏马。初云翻身上马，只留下一个疾驰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风雨之中。

“王爷，”初云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视野尽头，苏淮左便浑身浴血地站在了莫皓宁面前，“那老东西，终于什么都招了，吐得干干净净。”

“拿来我看。”莫皓宁精神一振，迫切地想要拿到那份罪证。

苏淮左恭敬地递上两张染血的纸张，随后垂手侍立一旁。

随着莫皓宁的目光在纸上游走，他的眉峰逐渐紧锁，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乔汐雅见他脸色不对，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那人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独自揽下。”莫皓宁将供词递给乔汐雅，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竟如此大胆！”乔汐雅迅速浏览完供词，不禁冷笑一声，“我倒要亲自去问问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说罢，她拿着供词，连连催促苏淮左带路。

“乔姑娘想问些什么，不如告知末将，让末将来问便是。”苏淮左见乔汐雅执意要亲自过问，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方才审讯时那血腥的一幕——满地的带血指甲和牙齿，他心中不忍，便出言劝阻道，“刚才的审讯……场面过于血腥……”

“既然知道血腥，那就赶紧把人带到干净的屋子里去，莫要脏了乔姑娘的绣鞋。”莫皓宁不悦地打断了苏淮左的话，皱着眉头吩咐道。

苏淮左闻言一愣，随即连忙应下。

“乔姑娘，这边请。”莫皓宁抬手做了个虚引的姿势。

吴敏初被苏淮左带到一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屋子。他咬了咬自己新长出来的牙齿，恶狠狠地瞪着苏淮左，口中厉声质问道：“你们……又要玩什么鬼花样！”

“老实点儿！殿下要问话！”苏淮左操起刀鞘，狠狠地打在吴敏初脸上。随着一声脆响，两颗牙齿瞬间从吴敏初口中飞出，“哒、哒”两声，掉落在地上。

“这是换了第几颗牙了？还不长记性？”莫皓宁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皓亲王。”吴敏初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声，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后，他狠狠地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莫皓宁脚前，“该说的，老子都说了，拿你的龙晶石，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莫皓宁朝苏淮左投去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掰断了吴敏初的手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乔汐雅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脸上闪过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