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惊魂一瞥

“别，别乱动！”乔汐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她浑身颤抖，脸色如纸。眼前的情景，已经远超了她能够理解的范畴。

床上的莫皓宁，疼得额头青筋暴起，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痛，转过头，对着慌乱无措的乔汐雅挤出了一抹艰难的笑容。“别怕，没那么严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安抚。

乔汐雅完全不知所措，她的双手像不属于自己一般，抖得厉害。一旁的乔三见状，急忙上前，熟练地拉过床上的被单，小心翼翼地盖住了莫皓宁受伤的腰部，试图缓解乔汐雅的惊慌。“姑娘，我来吧。”

“我……”乔汐雅看着莫皓宁苍白的脸，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她紧紧抓着侍女春菱的手，站在床边，梨花带雨，浑身无力。

“乔姑娘。”莫皓宁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依旧礼貌，“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吧。”

“好，好的！”乔汐雅如梦初醒，迅速擦干眼泪，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便转身匆匆向门外走去。

望着乔汐雅略显狼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莫皓宁再也支撑不住。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意识。眼前一黑，他便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爷……您醒醒……”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如同遥远的回声，飘进莫皓宁的意识深处。是谁的声音？他艰难地转动眼珠，依稀辨认出，那似乎是他的贴身侍从初云。

“初云……初云……”莫皓宁试图回应，但喉咙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得无法发出声音。眼皮重如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嘴唇也像被生生缝住，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他用力地挣扎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醒来！“初云！”终于，他拼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个名字。与此同时，腰间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爷！爷，您终于醒了！”初云跪在床边，声音哽咽，鼻涕一把泪一把，显然是担心到了极点。

莫皓宁勉强睁开眼，瞟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真是没出息……”

“请殿下赎罪！”看到莫皓宁醒转，乔三立刻扑通一声跪在窗前，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

“何罪之有啊。”莫皓宁趴在床上，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我本就不是易与之辈。”

“若不是草民向他投掷那枚飞镖，殿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乔三的声音充满了愧疚，“是草民连累了您。”

莫皓宁喘了几口气，语气平静了许多，“他是亡命之徒，没有你的飞镖，他也会想方设法寻个别的利器，为自己开出一条血路。况且，幸好是飞镖，若是别的兵器，我未必能撑到现在。”

“殿下喝点水吧。”乔汐雅见莫皓宁说话吃力，便将一盏温热的茶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莫皓宁就着乔汐雅的手，缓缓喝了口水。抬眼间，看见乔三依旧跪在窗前，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起来吧。”他的声音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世事难料，你并非有意为之，何罪之有？何必如此自责。”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姚茗熙呢？可有追上？”

“小的无能，没……没追上。”初云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写满了愧疚。

“罢了，即便追上了，你也未必能制服他。”莫皓宁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了。”初云赶紧上前，小心地扶起莫皓宁，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那就是说，苏将军已经等了将近两天了。”莫皓宁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初云，拿鳞片来。明早，我们进山。”

次日清晨，伤势已然大半痊愈的莫皓宁，率领着众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惠盟县后山的征程。

此刻的惠盟县后山，已经被森严的禁军团团包围。乔汐雅刚走几步，只听“嘣！”的一声，一支锋利的羽箭擦着她的发梢，直插在莫皓宁脚前的泥土中。紧接着，一声威严的喝令在山谷中回荡：“皓亲王在此！禁地！擅闯者，杀无赦！”

“皓亲王在此！”初云拔出金牌，声色俱厉地喝道。

片刻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只见一位身披银盔银甲，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凛然英气的将军，在晨光的映照下，缓缓向众人走来。他来到莫皓宁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拱手，声音洪亮：“末将苏淮左，参见皓亲王！”

“苏将军请起。”莫皓宁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问道：“都到齐了？”

“回禀殿下，所有人都已就位。末将已命人将此山团团包围，一只苍蝇也别想逃出去。”苏淮左如是说道。

“好。”莫皓宁看了乔汐雅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上山吧。”

通往山上的道路，此刻已不再是全然的陌生。沿途都有禁军严密把守，莫皓宁在初云的搀扶下，带着众人，跟着苏淮左，再次来到了那个令他心悸的山洞。

当他们踏入山洞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无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山洞照得如同白昼。而洞内，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不清的巨大水缸。每一个水缸里，都赫然趴着一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子，她们的身躯泡在水中，而她们的下半身，则赫然变成了闪烁着妖异光泽的鱼尾！数不清的人鱼，以这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颠覆认知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乔汐雅强忍着内心的巨大恐惧，扶着同样面色苍白的春菱，跟随莫皓宁一同朝山洞深处走去。当他们经过一个巨大的水缸时，莫皓宁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挣脱了初云的搀扶，踉跄着扑上前去，伸出颤抖的、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缸中女子的银色长发。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抚上女子的额头，稍作停留后，又缓缓滑下，合上了女子那双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双眸。

莫皓宁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缸边，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洞壁上的火把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才让他回过神来。“初云。”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充满了疲惫和心疼，“把玲儿带出去，和扈妈妈一起安葬了吧。”

他抬起头，看着苏淮左，声音依旧沙哑：“苏将军。”莫皓宁双手撑着玲儿的水缸缸沿，强打起精神唤道：“着人把这些缸里的女子都画个像，然后将这些缸都运出山，暂时安放在惠盟县的知县衙门。乔姑娘，我们到后面去看看。”

“殿下，要不……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乔汐雅看着莫皓宁那张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心疼，不由自主地劝说道。

“无妨。”莫皓宁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早一日破案，便能早一日救出你的父亲，玲儿和扈妈妈也能早一日安息。”说着，他扶着初云，慢慢地朝山洞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