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幽灵马车

夜色如浓墨，泼洒在惠盟县的每一寸土地，寂静笼罩着一切。扈妈妈轻柔地摇了摇头，话语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玲儿，她回不来了。”

白宁温和地将扈妈妈扶着坐下，眼神坚定：“扈妈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玲儿找回来。”

扈妈妈似乎有什么秘密要倾诉，她警惕地探头望向门外，才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们说，玲儿她……”

“吱呀——”一声极其细微的开门声， 突然的地打断了扈妈妈的话。

扈妈妈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恐惧，她猛地攥紧了白宁的手，嘴唇哆嗦着，颤抖的手指指向了门外。白宁被扈妈妈的反应惊到，他扶住老人，与乔汐雅和春菱一同走到门边。三人顺着扈妈妈的手指方向，趴在门缝上向外窥探。

在浓稠的夜色中，一辆通体雪白的马车，宛如纸扎的祭品，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惠盟县的边界。那白色的马，白色的马车，甚至连车轮都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纯粹白色。车篷边缘垂落着一串串同样的白色流苏，随着马车的移动轻轻晃动。没有车夫，这辆诡异的马车就这样沉默地穿过县城，朝着县城后方的茫茫群山而去。

眼见马车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尽头，白宁等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扈妈妈，一同回到了屋内。

关上屋门，白宁轻手轻脚地掩好，确认外面再无声响后，他开口问道：“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山神娶亲。”扈妈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乔汐雅心中炸响。

“半年前，这里来了一个云游的术士。”扈妈妈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任何人听见，“那术士极其厉害，能掐会算，当时许多人都请他帮忙，找些丢失的物件，他都说得一个准。后来，有人就去问他，自己家的女儿去哪儿了。那术士说，那些姑娘都是去给山神当夫人去了。而且，不仅仅是他们家的女儿，惠盟县所有失踪的女儿，都是去了山神那里，有的做了夫人，有的做了婢女。”

“简直是胡说八道！”白宁忍不住愤怒地打断了扈妈妈的话，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什么山神，分明是个江湖骗子！”

“嘘！”扈妈妈急忙对白宁使眼色，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不敢再往前。

“公子，请让老身把话说完。”扈妈妈焦急万分，眼泪都快涌了出来。

“扈妈妈，您说。”白宁最终还是选择坐在扈妈妈身边，柔声劝慰她继续说下去。

“那术士说，山神并非强行抢夺，而是留下了聘礼。”扈妈妈的声音带着悔恨，“怪只怪我们，太过贪财……”说着，两行浑浊的泪水划过她沟壑纵横的脸庞。

“扈妈妈，您是见过世面的，怎么会贪财呢……”白宁试图打断她，不让她继续沉浸在自责中。

“见过，可那些都不是我的。”扈妈妈抬起泪眼望着白宁，浑浊的瞳孔，颤抖的嘴唇，无一不透露出深入骨髓的痛楚，“我只是想给玲儿攒点儿陪嫁，我甚至挨家挨户地问过，可大家都说不是自家的东西。我也这么想，这穷乡僻壤的，哪会有这样精致的发簪……”

“您说的是发簪？”乔汐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抓住扈妈妈的手，用力捏了捏。

扈妈妈点了点头，眼中的悲伤更浓：“原想着，插在玲儿头上，可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玲儿。”扈妈妈抬起头，看着乔汐雅，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乔汐雅年轻的脸庞，眼中流露出无法言说的慈爱：“如果，如果我没有贪心留下那支发簪，玲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她是不是也能像你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话未说完，扈妈妈已泣不成声。

看着扈妈妈失声痛哭，乔汐雅和白宁也只得在一旁轻拍她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呜……呜……”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仿佛鬼魅般在夜空中飘荡，令人毛骨悚然。

“姑娘……您听见了吗……”春菱不由自主地往乔汐雅身边靠了靠，声音带着几分胆怯。

“众人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扈妈妈止住了哭声，她那绝望的声音让春菱的身体不由得猛地一颤。

“扈妈妈，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不如都早点休息吧。”白宁见状，上前扶起扈妈妈，引她向里屋走去。

“你怎么看？”待扈妈妈安顿好，白宁回到堂屋，见乔汐雅正出神地望着院子里惨白的月光，便上前搭话。

“我知道山神娶亲。”乔汐雅的眼神依旧专注地盯着地上的月光，声音出奇的镇定，“我曾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一本叫做《前朝异闻录》的小册子，里面就记载了山神娶亲的传说。”乔汐雅瞥了一眼白宁，示意他坐下。

白宁随手倒了杯茶水，放在乔汐雅手边，然后在她身旁落座，安静地注视着她。

见白宁坐定，乔汐雅才缓缓继续说道：“山神在娶亲之前，会在看中的人家门口放置一件首饰，或许是发簪，或许是手镯，又或是香囊、玉佩。如果这户人家将首饰收下，就代表着接受了山神的聘礼。在收下聘礼的当晚，山神会给这户人家托梦。若是不愿，梦醒后将聘礼送回门外即可。若是一旦答应，山神便会选择一个黄道吉日，让山中修炼成精的黄鼠狼之流，抬着红色的喜轿前来迎亲，将他心仪的女子带上山，从此永远留在山上。”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真的有山神娶亲这种事啊？”白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不过，今日的你，倒是显得格外镇定。”

乔汐雅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丝羞赧：“这些都是我了解的，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你的妹妹玲儿，还有茶楼老板家的莹莹，她们绝对不是遇到了山神娶亲。”乔汐雅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有山神娶亲……”白宁有些不解乔汐雅话中的含义，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