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茶楼疑云

“爹，您说什么呢？我可不怕。”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他抬起头，小小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倔强，随即便低下了头，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向那弥漫着古朴气息的茶楼。身后的男人，在孩子稚嫩的视线之外，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湿润，也转身，跟随着那幼小的身影，一同走进了茶楼的大门。

乔汐雅望着那男人落寞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便是那苦主吧。”她轻声叹息，一丝退意悄然滋生。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前这父亲的遭遇，定是对他打击至深。自己这般刨根问底，无异于揭开伤疤，撒上盐粒，这种行为，乔汐雅觉得，实在太过残忍。

“走吧，我们得去问问。” 白宁见乔汐雅久久不动，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焦急。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乔汐雅的话还未说完，眼圈便已泛红。

“若你觉得去问询一番便已是残忍，那你就不该卷入这桩案子！” 白宁一向温文尔雅的模样在此刻荡然无存，他突然对着乔汐雅呵斥道，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利。

“你吼什么？！” 姚茗熙见状，立刻将乔汐雅护在身后，怒视着白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不知人情冷暖？你没看见那个男人有多伤心吗？”

“我没心没肺？他有多伤心？” 白宁冷笑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压抑已久的痛苦。“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妹妹也同样失踪了？我也是苦主！莫非，我就应该整日哭丧着脸，见谁都掉几滴眼泪，才显得有情有义，有血有肉？” 白宁近乎失控的质问，像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了乔汐雅的心房，带给她前所未有的震撼。

白宁凝视着乔汐雅，良久，才艰难地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如果你不愿去，那么请你离开。不要再趟这趟浑水。” 说罢，他独自一人，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茶楼的大门。

“白公子，请留步。” 乔汐雅猛地咬紧牙关，甩开姚茗熙的手，几步追了上去。“你的妹妹，我的父亲，还有眼前这位茶楼老板的幼女，我们都身处这桩案件的漩涡之中。我乔汐雅，正是为此而来，又怎能置身事外？请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说完，她提起裙角，迈开脚步，毅然跨进了“玉壶春”茶楼。

“哟，二位贵客，可是来用午膳的？是否需要些茶点？” 刚跨进门槛，一位老板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只是那笑容之下，却难掩一丝疲惫。

“老板生意兴隆。” 白宁抱拳拱手，语气客气地说道，“劳烦您给在下上一壶上好的龙井，再配两碟精致些的茶点。” 说完，他领着乔汐雅，在靠墙的角落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二位，您的茶。” 两人刚坐定片刻，茶楼老板温和的声音便在乔汐雅身后响起，“还有您的茶点。”

“老板亲自端茶？掌柜的呢？” 白宁将茶点推到乔汐雅面前，随口与茶楼老板攀谈起来。

“不瞒二位说，这午后客人本就稀少，我便让伙计们去对面的丰泽园帮忙了，这样也能省些工钱。” 老板见店内并无其他客人，索性站在一旁，与白宁聊起了家常。

“您这上下三层的生意，还会缺钱？” 白宁打趣道。

“唉，” 茶楼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二位是外地来的吧？说起来，这茶楼，自从去年夏天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生意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每况愈下。” 老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哎呀，你看我这张嘴，跟二位提这些扫兴的事做什么，二位快请用茶，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便是。” 说罢，茶楼老板弓着背，缓缓转身，消失在柜台之后。

“您难道不想知道莹莹究竟在哪儿吗？” 眼见老板就要离开，乔汐雅急忙喊住了他。

乔汐雅的呼唤声让茶楼老板猛地顿住脚步。他缓缓转过身，一双赤红的双眼布满血丝，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是谁？莹莹到底在哪儿！你还我女儿！” 说着，他便径直向乔汐雅扑了过来。

“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莹莹身在何处，但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回她。” 白宁身形一闪，迅速起身，一把从侧面抱住了正挣扎着要扑向乔汐雅的茶楼老板。

茶楼老板闻言，身体明显一滞，失望地收回了伸出的手臂。紧接着，他泪如泉涌，哽咽着说道：“没用的，找不到了，我的莹莹……再也找不到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脱力，从白宁的怀中滑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乔汐雅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茶楼老板，心如刀绞，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柔声说道：“您先起来，先起来慢慢说。”

白宁用力将老板扶起，让他坐在桌边。茶楼里原本三三两两的客人，见老板失态，也都纷纷将茶钱留在桌上，唏嘘着，悄悄离开了。这些人都是街坊邻里的熟客，发生何事，他们心中都有数。

“我们是奉旨前来，专门调查此案的。您并非孤身一人，惠州城中，有许多人家都和您一样，遭遇了同样的不幸。包括白公子他的妹妹，还有我的父亲，也因调查此案，被人陷害，如今身陷囹圄。恳请您将事情发生的始末，以及所有细节，都告知于我们，之后，我们定会齐心协力，一同寻找失踪的姑娘们，同时也营救出我的父亲。” 乔汐雅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老板手边，语气诚恳地说道。

“你们……” 茶楼老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乔汐雅和白宁，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询问道，“你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

“千真万确。您看，这是皇上亲赐的令牌，有了它，一旦查实，我便可以先斩后奏。” 乔汐雅将那枚鎏金獬豸令牌，郑重地放在了茶楼老板的面前。

“我管他什么先斩后奏。” 茶楼老板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依旧哽咽，“我只想要我的莹莹，能平安回来……”

“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乔汐雅此刻的安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除了这句话，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语来宽慰这位悲痛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