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阴影笼罩的惠州

惠州城西，杜货郎那十四岁的女儿杜春梅，于大宁四十九年春日，外出采药，从此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城南玉壶春茶楼掌柜韩某，其年仅六岁的小女儿韩莹莹，亦在大宁四十九年盛夏，于茶楼门口嬉戏时，神秘失踪。

乔汐雅展阅着手中那本沉甸甸的记录簿，每一页泛黄的纸张上，都记录着一桩令人心悸的失踪案件。不论家庭贫富，不问门第高低，甚至连六岁的孩童亦难逃厄运，这种广泛而无差别的失踪，让她越发感到脊背发凉。她颤抖着合上簿子，后方的记录还有许多，但她已然没有了继续翻阅下去的勇气。那冰冷的文字，仿佛将她拖入了无底的深渊。

“春菱。”乔汐雅起身，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房门，一股清新的风迎面扑来，她急切地想出去走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哪怕只是片刻的逃离。

“姑娘。”春菱放下手中打扫的扫帚，快步上前扶住了腿脚有些发软、面色苍白的乔汐雅。“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乔汐雅摇摇头，靠在春菱的身上，慢慢挪到廊下坐下。墙外吹拂进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重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将那记录簿带来的恐惧驱散，然而，即便是在烈日炎炎之下，她心底依然是冰冷彻骨。

“姑娘，喝杯茶吧。”春菱见状，转身回屋，很快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乔汐雅手中。

滚烫的茶水刺激着乔汐雅的舌尖和喉咙，那微弱的刺痛感，奇妙地让她窒息的感觉稍稍缓解了一些。她紧紧地捧着茶杯，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汐雅，汐雅！”二进院子门口，传来了姚茗熙略显焦急的呼唤声。

乔汐雅放下手中的茶盏，又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她扶着春菱，慢慢走到门口，乔三已经打开了二进院子的院门。姚茗熙正一脸兴奋地准备往里闯。

“茗熙哥哥，怎么了？”乔汐雅冰凉的手，轻轻拉住了姚茗熙，将他拦在了门口。

“汐雅，我瞧你今日精神不太好，想来是路上辛苦，又在山道上受了惊吓。”姚茗熙关切地说道，“我刚才去回春堂为你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你让春菱煮上，晚上喝了好好休息一番。”说着，姚茗熙将手中几副用纸包好的药材递给了春菱。

“多谢茗熙哥哥，让您费心了。”乔汐雅微微屈膝行礼，表达感谢。

“你我二人，何须如此客气。”姚茗熙眼中含笑，柔情款款，“你爹爹将你托付于我，我出门时便已向伯母拍着胸脯保证，定会护你周全，我姚茗熙向来一言九鼎。再说了，见你如此憔悴，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疼？”姚茗熙眼中的那抹柔情，让乔汐雅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她那苍白的脸颊，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娇羞，泛起了一抹动人的红晕。

“记录簿，已经开始看了么？”见乔汐雅羞答答的不说话，姚茗熙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看了一部分。”乔汐雅轻声回答，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颤抖，“太多了，而且……也太震撼了。”她忍不住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恐惧似乎并未完全消散。

“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吧？顺便去记录簿上记载的那些人家中，当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姚茗熙满脸心疼地看着乔汐雅，提议道。

“好。”乔汐雅点了点头，她觉得，记录簿上的记载终究还是过于粗略，她渴望了解得更清楚一些。她稍作思索，便说道：“那就去城南的玉壶春茶楼吧。”

“这都快晌午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乔汐雅一行人穿过前院，正准备动身前往玉壶春茶楼时，被在前院挥汗如雨、正在练拳的白宁给拦了下来。

“去玉壶春茶楼。”乔汐雅的神情依旧带着一丝悲伤，“玉壶春茶楼的老板，他的小女儿也是此次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我们想去问问情况。”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白宁猛地收势，拍打了一下衣角的浮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说不定，我能问到我妹妹的消息。”他转过身，急匆匆地进屋，准备给初云留下一张字条，免得他们回来看到这里没人，引起不必要的担心。“你们稍等我片刻。”

“白公子，没想到初云兄弟也读过书啊。”见白宁写完字条，从屋内出来，乔三不禁感叹道。

“哦，他经常帮我外出办事。”白宁淡淡地解释道，“若是不认得几个字，我怕他受人欺骗，耽误了事情，所以就教了他一些。”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乔兄弟若是有心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不了不了！”乔三连连摆手，嘿嘿笑道，“我就是个舞刀弄棒的粗人，整日坐在那儿读书，那比打我一顿还让我难受。”

“哈哈哈！”乔三的玩笑话，成功逗笑了姚茗熙，“你还是好好保护乔姑娘要紧，读书写字这些事情，你确实做不来。”

“别听他的！”乔汐雅嗔怪地瞪了姚茗熙一眼，随后转头对乔三说道：“乔三爷，你若真想学，等咱们把家父救出来，我一定让他好好教你。到时候再让你参加个科考，说不定文武状元都是你，就算是当朝驸马，你也做得！”

“姑娘！”乔三闻言，连忙出声打断了乔汐雅的话，“慎言，慎言啊！”

“怕什么，你一表人才，怎么就做不得当朝驸马呢？”乔汐雅自顾自地说着，率先朝着城南的玉壶春茶楼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引得身后紧跟着的春菱差点儿撞到她身上。“诶，不对！”她转过头，眼神带着几分古灵精怪地看着乔三，“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姑娘，快走吧，办正事要紧。”乔三见状，迅速岔开了话题，快步向前走去。

～～

玉壶春茶楼，坐落于城南大街的街口，这里人来人往，平日里总是热闹非凡。然而，当乔汐雅等人走到茶楼门口时，正值晌午。对面的饭店早已是人满为患，唯独这玉壶春茶楼，店内客人三三两两，显得颇为冷清。

“你这孩子，怎么又跑外面来了！”一声带着呵斥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乔汐雅等人的目光。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用力地拉扯着一个在茶楼门口，与几个小伙伴嬉戏玩耍的孩童。“再让我玩儿会儿！”那孩童极力地挣扎着，不肯离开。

“啪！”一声脆响，男人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孩童的后背上。他红着眼睛，冲着孩童嘶吼道：“你忘了，你妹妹是怎么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