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马车碎骨

一路颠簸，山路崎岖，马匹嘶鸣，马车内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乔汐雅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致，心中百转千回。身旁的乔三，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只是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汐雅，”姚茗熙的声音从马匹的嘶鸣中穿透过来，带着一丝温和的关切，“若是不愿乘马，我可带你一程。”他牵着马，缓步走到乔汐雅的马车旁，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乔汐雅看了看乔三，又看向姚茗熙，一时语塞。二人虽是娃娃亲，可毕竟男女有别，这般亲近，难免失了体统。“茗熙哥哥，”她轻声开口，“我们虽有婚约，但男女授受不亲，我……”

“姑娘，我再也不敢坐那马车了……”乔汐雅的话尚未说完，车厢内传来春菱带着哭腔的声音。她惊魂未定，上一次的惊险遭遇，仿佛就在昨日，那翻覆的马车，惊恐的神情，至今仍旧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心生畏惧。

春菱的话，勾起了乔汐雅的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影随形，让她犹豫不决。

“不如这样，”白宁见乔汐雅左右为难，温和地提议道，“我们牵着马走，姑娘们骑马。多出来的一匹马，就劳烦姚兄带上行李，在前面为我们探路吧。”他的话语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能化解一切困境。

乔汐雅环顾四周，春菱和夏荷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白宁，无奈地点头：“那……好吧。”

于是，队伍重新编排。乔三牵着马，与乔汐雅并肩而行。白宁则牵着马，带着春菱，而初云则牵着另一匹马，载着夏荷。姚茗熙骑着马，虽然乔汐雅婉拒了他的提议，但他还是执意带上了那些卷宗和金银细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为众人探路。

一行人顺着蜿蜒的山道，朝着惠州的方向缓缓前行。队伍刚走出不远，走在队伍最后的乔汐雅，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哗啦”声。她猛地扭头望去，只 V 见那原本稳稳立在山顶的马车，此刻已然碎裂成了一地废木，散落得到处都是。乔汐雅与乔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愕。而两人的目光，又默契地同时转向了前方，投向了那走在最前方的白宁。

～～

七人走了两天，风尘仆仆地踏入了惠州城。刚进城门，一阵凄厉的哀求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一行人牢牢地拖住了脚步。

“我去看看。”乔汐雅低声对身旁的乔三说道，“你们先去找家客栈住下。”她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又夹杂着几分不忍。

城门不远处，“回春堂”药铺门口，一个老妪正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哀求着门口一位年轻姑娘。“求求你了，就让神医出来看一眼我家丫头吧……”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仿佛天塌了一般。

那年轻姑娘，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焦急。“阿婆，真的不行啊。”她一边努力地搀扶着老妪，一边轻声解释，“我家姑娘身体不适，这两天连床都下不来了，又怎么能去给您家姑娘瞧病呢？”

“姑娘，求求你了，我有钱，我砸锅卖铁，卖房子卖地，也不会少了神医的诊费的……”老妪一把鼻涕一把泪，紧紧抓着姑娘的衣袖，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

“阿婆，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您没钱，我们照样给治，”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可现在我家姑娘真的去不了啊……”她被老妪的纠缠弄得几近落泪。

“哎！你们大家伙都来看看啊！”老妪见哀求不成，脸色骤变，当即叉着腰，手指着姑娘的鼻尖，言语尖刻，“她和她家姑娘都是外乡逃难过来的，若不是老婆子我心善，引着她们去见了官儿老爷，她们哪儿能在这儿落户！现在成了名医了，摆起架子了！三请五请都请不动了！可怜我家丫头，水灵灵的一个娃娃，眼看就要没命了……”老妪说得声情并茂，吐沫横飞，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一时间，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阿婆，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即将失控，姑娘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家姑娘真的病了……”

“你们都听见了吧？”老妪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嘲讽，“病了，神医病了！神医要是病了，那你让我们还怎么活！就算是不想为我女儿治病，也拜托你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老妪说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你……”姑娘被老妪的话怼得面红耳赤，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吱呀——”一声，姑娘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门内，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常服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丝绸，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露出的眉宇间，却尽显疲态。

与老妪对峙的姑娘见状，急忙转身，快步上前搀扶住了那名白衣女子。女子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看了身边的姑娘一眼，随即双手比划了几下。见姑娘面露迟疑，女子不禁微微蹙眉。姑娘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转向老妪，歉声说道：“阿婆，您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家姑娘洗漱一下，就去您家给您姑娘看病。”说罢，她转身，关上了门。

“瞧见了吧！”老妪一脸得意之色，语气中满是讥讽，“刚才还说病的起不来，这不是起来了吗？哼！假惺惺的，不就是多治好了一些病么，还真拿自己当神仙了！这么喜欢别人求你，怎么不搞个供桌坐上去！”

乔汐雅静静地看着老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姑娘，这老妪实在可恶！”春菱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她从乔汐雅身后走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义愤。

“你又是谁家的小蹄子！”老妪闻言，眼睛一瞪，直奔春菱而来，语气凶狠，“敢来管老娘的事儿！你替她打抱不平，那你替她给我女儿治病啊！”

“春菱！”乔汐雅皱着眉头，及时拦住了那个准备反唇相讥的春菱。她转过身，对着老妪缓缓福了一礼：“这位阿婆，实在对不住。是我管教下人不严，冲撞了阿婆，还请阿婆赎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辈吧。”

“哼！”老妪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乔汐雅，见她谈吐不凡，衣着得体，心中不免有些忌惮，但依旧强撑着脖子，说道：“看看你家主子是怎么说话的，好好学学，别只会学狗叫！”

“你……”春菱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扑上去撕咬老妪的嘴，乔汐雅忙将其揽在怀里，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了，走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回春堂的门再次被打开。那名白衣女子和她的丫鬟一主一仆，站在门口，招呼着老妪过去带路。

当她们经过乔汐雅和春菱面前时，白衣女子冲身边的姑娘递了个眼色。那姑娘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走到乔汐雅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玫儿替我家姑娘多谢二位仗义出言。我家姑娘口不能言，不便亲自道谢，请二位谅解。我家姑娘说过，两日后等她病好些了，再请二位喝茶。”她的声音温和而有礼，如同山间的清泉，让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