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怒火燃京城

常仕良步履沉重地退出了那间充斥着权谋与压抑的御书房，身后御门在他掩上的瞬间，仿佛也隔绝了一切光明。

“小姐，姚大人驾到了。”乔三压低了声音，报信声如同一粒石子投入了乔汐雅略显平静的内心池塘。

乔汐雅刚回到家中不久，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片刻的宁静，姚雨山的身影便伴随着仆从的脚步声，映入了眼帘。在春菱与夏荷的搀扶下，她故作镇定地迎了出去，即便双腿依旧隐隐作痛，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躬身行礼：“姚大人。”

“乔姑娘不必多礼。”姚雨山见状，急忙伸手虚扶，温和的嗓音却难掩一丝刻意，“在下是奉旨前来，特地为乔姑娘送来一批与案子相关的卷宗。”话音未落，他身旁的小厮早已恭敬地双手捧着一叠厚重的卷宗，递到了乔汐雅的面前。



“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一处金碧辉煌的府邸内，压抑的怒吼声如同被禁锢的野兽，在奢华的厅堂中炸开。

“老爷息怒，小的……小的实在没料到，那女子竟能如此顽强，跪了如此之久，甚至惊动了圣上，获得了召见……”一个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和喘息，试图平息那股汹涌的怒火。

“没料到！”伴随着话音，一声清脆的“啪”响在空气中炸裂，窗下的烛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剧烈摇晃，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让她……彻底消失！”

“老爷……可她身上，持有那枚鎏金令牌……”

“你若不能让她消失，那本老爷就让你消失！”



“小姐，夜已深沉，不如先歇息吧，卷宗明日再细看也不迟。”春菱动作轻柔地剪掉了燃尽的烛芯，昏黄的光晕下，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乔汐雅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一丝绝望悄然爬上心头：“这案子的卷宗实在太多了，我得尽快看完，才能早日行动。春菱，我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小姐不必忧虑，我们一直都在。”夏荷端着一只白瓷小碗，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碗中盛着碧绿莹白的米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小姐快尝尝，这是夫人在吩咐奴婢刚熬好的青粳米百合莲子羹，清新去燥，最是养人。”

“母亲还没歇息？”乔汐雅接过碗，碗中如玉般的羹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夫人说，小姐不睡，她也不睡。就算不能帮小姐分担，能陪在小姐身边，也是好的。”

“唉……”乔汐雅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左右今晚也看不完了。这碗羹，也给我母亲送去一碗，告诉她我喝了，让她也早些歇息。”

“是。”夏荷福了福身，端着托盘，转身离开了房间。

卷宗的内容，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乔汐雅渐渐吞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个失踪少女的命运，她的心越发沉重，这桩案件，从一开始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诡异。单是那“人鱼案”的命名，便足以让人心生寒意，一个闻所未闻的词汇，却勾勒出了一幅令人不安的画卷。

“呼啦！”夜色如墨，一个敏捷的身影借着黑夜的掩护，如同一只矫健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地翻入了乔府的大院。

“什么人！”几乎在同时，一声厉喝响起，伴随着一道闪烁着寒光的腰刀，瞬间架在了那黑影的脖子上。

“是我，姚茗熙。”姚茗熙迅速扯掉了身上的夜行衣，身体灵活地一侧，险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刀锋。“仓啷”一声，腰刀被收回了鞘中。乔三这才看清来人，他抱拳拱手，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原来是姚公子，是在下失礼了。只是……姚公子如此深夜翻墙而入……”

“嘘！”姚茗熙一把捂住乔三的嘴，身体紧贴着围墙的阴影，压低了声音，“听我说。”

“什么动静。”屋内，乔汐雅的声音被烛光映衬得格外清晰，她显然也被外面的声响惊动。

乔三带着姚茗熙，悄悄地沿着墙根摸到了窗下。他低声说道：“小姐，是姚公子。”

屋门被推开，乔汐雅看着眼前的姚茗熙，目光又迅速投向了墙外，声音带着一丝询问：“是冲你来的？”

姚茗熙点了点头，脸色略显凝重。

“夏荷。”乔汐雅低声唤道，示意夏荷带姚茗熙从暗道离开，“快带姚公子去暗道。”

“咚咚咚！开门！快开门！”乔汐雅话音刚落，前厅的大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砸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乔汐雅看了看身旁的乔三和春菱，随即抬手，系好了肩上斗篷的丝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走，去看看。”

“开门！再不开我们就强行闯进去了！”门外的叫嚣声愈发响亮，从拍打变成了肆无忌惮的脚踹。

乔三一个箭步上前，就在门外之人准备用蛮力撞开大门之际，他猛地拉开了门。“砰砰”两掌，将那几个跌跌撞撞冲进门槛的人影直接打了出去。他厉声喝道：“何人大胆，竟敢深夜闯入民宅！”

话音刚落，春菱和匆匆赶来的夏荷已将门口的四盏大灯笼点燃，瞬间将整个院落照得亮如白昼。乔汐雅站在乔三身后，目光如刀，冰冷而锐利，面沉如水。

门外的那些人影，此刻全都愣在了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一步。

“都愣着做什么！人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夜色中奔来。

待那身影走近，乔汐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姚管家，别来无恙啊。”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姚风呵斥一声，随即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为首之人的头上，然后转向乔汐雅，挤出一丝赔笑：“乔姑娘见谅，都是小的们不懂规矩，深夜冒犯了姑娘。”

“姚管家，”乔汐雅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您的人，深夜将我乔家宅院团团围住，不知意欲何为？”

姚风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身体向前倾了倾，躬身说道：“乔姑娘，我们在追捕一名贼人，追着追着，就追到了您府上……”

“姚管家是说，我乔府藏了贼人？”春菱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小的们也是担心有贼人闯入，威胁老夫人和姑娘们的安全。”姚风依旧笑眯眯地解释道。

“好一个担心，真当我乔家没人了吗？还需要姚府的人来‘保护’？”乔汐雅的冷笑愈发浓烈，她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姚管家说我乔家有贼，那不妨进去搜找一番。只是……”她的笑容中透着一丝讥讽，但眼底的寒意却丝毫不减，“为了我们两家的清白，还是请姚大人亲自带人前来搜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