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皇城根下赌生死

朱雀门阖上的瞬间，将乔汐雅满怀的希冀一同锁在了宫墙之外，那扇红得刺眼的门，仿佛也在嘲笑着她此刻的无助。春菱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期盼：“姑娘，你说……林大人会不会伸出援手？”

乔汐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不会的。”

“那我们……”春菱的声音里满是茫然。

然而，就在这绝望之际，“吱呀”一声，朱雀门从内部缓缓开启。一名手持拂尘的太监探出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主仆二人，随即高声宣告：“奉旨宣，原大理寺丞乔青临之女乔汐雅，即刻进宫面圣！”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乔汐雅恭敬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向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叩首：“民女乔汐雅，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胆乔汐雅！” 皇上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如同实质般的压力直扑而来，“长跪朱雀门外，是何居心？莫非是想逼宫不成？！”

乔汐雅强忍着心头的恐惧，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微颤：“陛下息怒，民女救父心切，恳请吾皇开恩，恕民女无礼之罪。”

“乔青临身为大理寺丞，本应为朕查明天下疑案，却不思报效，反倒以权谋私，知法犯法，其罪当诛！”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念在你母亲幼时曾养在太后膝下，贤良淑德，朕已是开恩，免去了她夫妻一同受罪之罚，留你母女一条活路。你却不知好歹，变本加厉，竟敢在朱雀门外长跪，莫非是逼朕下旨，将你斩立决？！”

“陛下明鉴！” 乔汐雅垂下眼眸，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洇湿了脸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切：“民女的父亲为官数载，勤勤恳恳，无私无畏。他曾教导民女，陛下将社稷重任托付于他，他绝不敢辜负。他又怎会背弃陛下，犯下这滔天罪行？”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龙椅上传来一声冰冷的嘲讽，“那你倒是说说，从你家后院搜出的那包赃物，又是如何解释？”

“陛下容禀。” 乔汐雅再次叩首，声音却带着一丝不确定，“那包袱，是民女的小娘两日前带进府的。民女……亲眼所见。”

“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娘与外人合谋，意图陷害你父亲？” 皇上的语气中，怒意似乎有所减退。

“民女……没有证据。” 乔汐雅的声音轻得几乎难以听闻，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这番话，龙椅上的那位是否能听清。

空气瞬间变得死寂，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奢望。乔汐雅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迫逼疯。就在这时，龙椅上的声音再次响起：“乔汐雅。”

“陛下……”

“你说亲眼见到你家小娘陷害你父，却又拿不出证据。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皇上的话让乔汐雅心中一惊，她诧异地抬起头，又瞬间低下，再次垂眸：“陛下……要与民女赌何物？”

“朕给你六个月的时间。” 皇上的声音顿了顿，“六个月内，若你能为你父洗清冤屈，朕便饶他一命，并且让他官复原职。若不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你父你母，罪责相同，你与你兄妹，将被发配边疆。你，可愿？”

“民女叩谢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乔汐雅毫不犹豫地叩首应下，一场关乎生死命运的“天子赌约”，就这样在金銮殿上敲定。

“常仕良！” 皇上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太监常仕良立刻躬身领旨，“传朕旨意，罪臣乔青临即日起转至东云阁严加看押。命禁军将军顾长安亲自带领一队禁军严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可先斩后奏！”

“是，陛下！” 常仕良领命退下。

“民女叩谢万岁，万岁，万万岁！” 乔汐雅起身时，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朱雀门再次开启，乔汐雅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脚步蹒跚地走了出来。春菱见状，急忙迎了上去，感受到乔汐雅冰凉的指尖，心中不禁一紧：“姑娘，您没事吧？”

乔汐雅紧紧握住春菱的手，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子。她转过身，对着送她出来的宫女深深一福：“多谢姑姑。”

宫女浅浅回礼，转身便消失在了朱雀门内。门缓缓合上，乔汐雅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颤抖：“我们……回去。”

春菱搀扶着几乎脱力的乔汐雅，艰难地上了马车。车内，乔汐雅从怀中摸出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雕刻着精美的獬豸浮雕，那是这场“天子赌约”的信物。她轻轻摩挲着令牌，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喃喃自语道：“爹爹，女儿一定会救您出来的。”

御书房内，气氛依旧沉重。退朝后，常仕良紧随皇帝莫钧宸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也怀疑乔大人是被人陷害？”

莫钧宸阴沉着脸，缓缓落座于龙书案后，一言不发，紧蹙的眉头拧成一团。常仕良见状，示意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下，随即关上御书房的门，并为莫钧宸端上了一盏热茶。

莫钧宸接过茶盏，从一摞奏折的最下方抽出一本折子，递给了常仕良。常仕良满脸疑惑地接过，当他目光逐渐下移，眼中的震惊之色便越来越难以掩饰。他颤抖着手合上折子，将其放回龙书案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陛下……这……”

“这是乔青临的八百里加急密报。” 莫钧宸神色凝重，“这封密报是萧将军在乔青临回城当天晚上送进宫的，足足晚了十日。若是在十日前朕就收到这封密报，乔青临或许也不会遭受这场牢狱之灾。”

“陛下，您既已知道乔大人是被人陷害，又为何要下旨秋后问斩？” 常仕良不解地问道。

莫钧宸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单凭从他家搜出的那包赃物，便足以让他被判个斩立决。这桩案子过于诡异，朝堂之上，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青临为人太过耿直，将他关押起来，或许还能保他一条性命。” 莫钧宸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常仕良退下：“你先退下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