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雀街头绝境

烈日炎炎，炙烤着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也灼烧着乔汐雅跪得麻木的双腿。人群的嘈杂声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她一人，宛如一座被遗弃的孤寂雕塑。

“这是谁啊？怎么还跪在这里？”

“不知道，看穿戴，像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隐约的声音钻入耳中，乔汐雅勉强抬头，视线模糊地投向朱雀门的方向。她的心头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却又被无情的现实碾压。

就在这时，人群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径直向她走来。春菱见状，忙不迭地想要搀扶乔汐雅。然而，多时未经活动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膝盖处传来的火辣刺痛，让乔汐雅根本无法支撑起身体。

“当心。”

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扶住了她。乔汐雅感激地望去，却只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带着几分关切。

“多谢大人。”乔汐雅挣扎着想要行礼，尽管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抗拒。

“免了免了。”来人急忙拦下，“姑娘看着好生面熟啊。”

“家父是大理寺丞乔青临。”乔汐雅说出父亲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眼圈瞬间泛红。

“你是……汐雅？”来人脱口喊出乔汐雅的名字，这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抬头，直视着眼前之人。

“您是……林大人？”乔汐雅终于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常提起的同僚。

林封安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汐雅将父亲遭人陷害、母亲病倒的遭遇，一一道来。她忍着膝盖的剧痛，再次在春菱的搀扶下，跪倒在林封安的面前：“小女乔汐雅，恳请林大人伸出援手，救救我父亲！”

“你先起来。”林封安赶忙将乔汐雅搀扶起来，语气中带着不解，“你父亲不是在大理寺查案子吗？怎么会……被陷害？”

乔汐雅无助地摇了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家父从不与我们谈论这些，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查什么案子。”

林封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目光似乎穿透了乔汐雅，望向了远方：“你可看见了秋后问斩的告示？”

乔汐雅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林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你有证据吗？”林封安的话如同三尺寒冰，重重地砸在乔汐雅的心口，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乔汐雅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如雨下。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林封安，嘴角却扬起一抹凄凉的笑容：“林大人，难道您……不相信我父亲吗？”

“乔姑娘，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林封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在大宁，一切都是要讲证据的啊。”

“林大人！”乔汐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难道您真的认为我父亲犯了罪？”

林封安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乔汐雅的臂膀，双眼直视她朦胧的泪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乔姑娘，虽然我和青临是多年同朝为官的同僚，更是多年的朋友，但这……并非能随意凭借感情去判断的……”

“林大人。”乔汐雅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福了一礼：“您无需多言，是我唐突了。” 说罢，她转身，在春菱的搀扶下，不顾膝盖的剧痛，再次深深地跪倒在朱雀大街冰冷的青石板上。

滚烫的青石板上传来的热度，让乔汐雅不由得皱了皱眉。

“乔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林封安试图再次拉起她，不料乔汐雅却微微侧身，巧妙地躲开了他的手。

“林大人，太阳愈发毒辣，还是早些回府吧。”乔汐雅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隔绝了所有靠近的可能性。

林封安望着她坚决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了手，翻身上了小厮牵来的马，缓缓离去。

午后的阳光越发炽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乔汐雅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身体摇晃了两下，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在了春菱的怀中。

春菱惊慌失措，紧紧地抱着乔汐雅，用自己的身子为她遮挡住那刺眼的阳光，试图为她争取一丝阴凉。

“姑娘，喝点水吧。”就在春菱陷入绝望，不知所措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柳？”春菱喜出望外，惊喜地唤道。在慕柳的帮助下，她们艰难地将乔汐雅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将一碗凉茶灌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春菱望着乔汐雅的脸，脸上写满了担忧。

“有人找了个小乞丐送了信回去，信上说姑娘在朱雀大街受苦，夫人坐不住了，说要亲自前来，我们好说歹说才劝下了。”慕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细致地为乔汐雅擦拭着嘴角溢出的水渍。

乔汐雅只觉得喉咙里滑过一丝清凉，整个人瞬间恢复了几分清醒。她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慕柳焦急的面容：“慕柳？”

“姑娘醒了！”慕柳脸上的担忧瞬间化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姑娘，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春菱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我没事。”乔汐雅挣扎着想要起身，重新跪坐在地上，她拉过慕柳的手，急切地问道：“我娘她……还好么？”

“夫人一切都好，只是十分惦记姑娘。”慕柳又递过来一盏凉茶。

乔汐雅接过茶盏，小心地递到春菱嘴边，看着春菱喝下，才长舒一口气，将茶盏递还给慕柳：“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伺候我娘吧，家里……家里不能再出事了。”

“好。”慕柳又给乔汐雅倒了一盏茶，“姑娘把这茶喝了，奴婢就立刻回去。”

清凉的茶水滑过喉咙，乔汐雅感觉身体的乏力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精神也随之振奋起来。慕柳见状，收拾好茶水碗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朱雀大街。

夜幕缓缓降临，晚风带来一丝凉意，驱散了白日里的酷热。

“春菱，今晚的夜色真美。”乔汐雅抬着头，望着那浩瀚的星辰，轻声呢喃着：“不知道父亲……他是否也能看见。”

“姑娘，您放心，老爷一定会没事的。”春菱轻轻揽过乔汐雅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

时间悄然流逝，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乔汐雅望着那微弱的晨曦中，一个个匆匆赶往朱雀门准备上朝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又快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