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疯妇寻狮

清晨的微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最后一丝寒意，但知府衙门内已然被一桩突如其来的“案情”搅得有些不得安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口中语无伦次地嚷嚷着，声称知道知府夫人那失踪的玉狮子下落。这妇人，便是碧桃。

衙役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疯婆娘”，心中犯起了嘀咕。他们都知道，自家老爷这段时间最愁的就是那件玉狮子，一旦这妇人说的是真的，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可若只是胡言乱语，那也只能灰溜溜地将她轰出去。

“那……那你先进来吧。”领头的衙役在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将碧桃放进门。碧桃一进门，便好奇地四处张望，衙役看着她这般模样，略带不悦地说道：“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

“好好好。”碧桃连连应声，她的眼中满是新奇。这还是她头一回来这知府衙门，院子里的摆设，无论是那精巧的石桌，还是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凳，都比郑小娘那处院子里的陈设显得格外雅致美观。

正当碧桃还在细细揣摩着石桌上的雕刻时，墙边廊下传来衙役的声音：“你，过来，到后堂来，老爷要问话。”

碧桃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又试图将那破烂不堪的裙摆往上拉扯了拉，这才缓缓地朝着衙役走去。



另一边，天色还未亮透，乔汐雅便已带着侍女春菱来到了皇宫朱雀门外的朱雀大街。她要等的，是那能救她父亲乔青临的最后一点希望——大理寺少卿姚雨山。

在朦胧的曦光中，乔汐雅一眼便看到了那身着官服、走在上朝队伍中的姚雨山。姚雨山听闻有人喊他，脚步明显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乔汐雅身着一身素衣，乌黑的长发仅仅地束在脑后，在初升的曦光中显得分外惹人怜惜。他向前看了一眼，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步走向乔汐雅。

“乔姑娘。”姚雨山低声唤道。

乔汐雅看着姚雨山，欲言又止，轻启朱唇：“姚大人……我父亲……”

“我知道。”姚雨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唉，我是有心无力，还请乔姑娘见谅，也请乔姑娘放过熙儿，我姚雨山就熙儿一个儿子。”姚雨山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他望向朱雀门的方向，只留下一句“姑娘珍重”，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姚大人！”春菱冲着姚雨山的背影焦急地喊道。

“春菱，别叫了。”乔汐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咱们回去吧。”

“姑娘！”春菱急得直跺脚，不解地问道，“姑娘好不容易才见到姚大人，怎么……”

“回去吧。”乔汐雅再次打断了春菱的话，声音中满是绝望。

“姑娘！姚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只要他开口，老爷……”春菱仍不死心。

“他不会的。”乔汐雅那几乎要破碎的声音让春菱心惊。她没有再理会春菱，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朱雀大街。春菱看着乔汐雅那孤寂而孱弱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天边的太阳逐渐升起，将主仆二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越发显得孤单。



“姑娘你看。”当她们回到乔府门前时，看到那两名佩戴着刀的衙役，春菱的眼中满是恐惧。

乔汐雅稳住脚步，看了看门口的衙役，轻声问道：“春菱，你怕吗？”

春菱看着乔汐雅，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姑娘，奴婢不怕。”

“好。”乔汐雅微微一笑，一改之前的萎靡，神色间已恢复了镇定：“我们走。”说着，她信步向前走去。

“站住！”主仆二人刚走到门口，便被衙役用佩刀拦了下来。

院子里的知府赵明辰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乔汐雅。“放肆！不长眼的狗东西！这是乔姑娘！”赵明辰冲着那衙役呵斥道。

被呵斥的衙役连忙将佩刀归鞘，低头退到一旁。

“乔姑娘，这一大早的，这是去哪儿了？”赵明辰迎上来，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我家姑娘出去走走，也要禀报知府大人吗？”春菱一看到赵明辰，心中便涌起一股怒火，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呵，那倒不必。”赵明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春菱，怎么能这么跟知府大人说话！”乔汐雅低声呵斥道。

“不打紧，不打紧。”赵明辰讪笑着，说道：“春菱姑娘想必是前两天的怨气还没消。”

“赵大人莫要与这丫头一般见识。”乔汐雅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轻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换了神色：“敢问赵大人，今日这般兴师动众到我家来，是有何要紧之事？”

“害！”赵明辰挑起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昨儿个夜里，有个女人冲进了我知府衙门，口口声声说知道我那贱内遗失的玉狮子下落。本官这才带人到您这儿……”

“赵大人是说，尊夫人遗失的玉狮子，是在我家？”乔汐雅冷笑一声，打断了赵明辰的话。

“不不不，”赵明辰连忙否认，“赵某可没这么说。不过，乔姑娘可能不知道，那玉狮子是我夫人的心爱之物，赵某也是来您这儿碰碰运气。”赵明辰笑道。

“碰运气？”乔汐雅走到庭院里的石桌旁，春菱急忙取出手帕，将一旁的石凳擦拭干净，然后扶着乔汐雅坐下。乔汐雅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裙角，问道：“那赵大人今天的运气如何？”

“您这忠仆拦着，赵某还没来得及……”那个“搜”字在赵明辰的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乔三。”乔汐雅微笑着喊来了乔三，“赵大人是知府，官居四品，比咱们家老爷大了两级，你怎么敢拦着呢？”

“乔姑娘，乔姑娘。”赵明辰急忙拦着乔汐雅，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比乔青临官大两级？但他更清楚，乔青临在大理寺任职，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进去的。如今即使乔青临是以犯人的身份被带走，也不是他一个知府能够插手的。更何况，这玉狮子一事，他本就心虚。想到此处，赵明辰陪着笑脸说道：“乔姑娘言重了。赵某听说乔夫人抱恙，乔姑娘又管着家，乔姑娘没回来，赵某又怎敢随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