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疑云笼罩

夜色如墨，将整个金安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乔汐雅，这位乔府的当家主母，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解与一丝寒意。她看着眼前自家的婢女碧桃，那丫头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又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碧桃的嘴唇嗫嚅着，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支支吾吾，难以启齿。

“乔三儿！”乔汐雅的声音陡然一冷，她唤来了护院头领。这位以忠诚和勇猛著称的乔三，立刻带着五尺长的木棍，三指宽的实木，面无表情地走向碧桃。“下人碧桃，盗窃主家私财，欺瞒主母，即刻打死！”

“是！”乔三的声音洪亮，行动迅速，木棍高高扬起。

“我说！我说！”碧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再也没有半点迟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声。求生的本能让她抛开了所有顾虑。

乔汐雅见状，微微抬起手，乔三应声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木棍悬在半空。

得到喘息之机的碧桃，惊恐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乔三不再靠近，才颤抖着说出了那个令人费解的要求：“她……她只要奴婢抱着这个包袱，在街上走上一圈，就行了。”

“走上一圈？”乔汐雅眉头紧锁，眼中的狐疑之色更甚。碧桃被她看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奴婢句句属实，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姑娘！”

乔汐雅挥了挥手，示意乔三将碧桃带走。“乔三，把她关进柴房，找人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务必盯紧了，不能让她死了！”

“姑娘放心。”乔三拱手应下，行动麻利地将碧桃像拎小鸡仔儿一般提了起来，径直走向了柴房。

另一边，春菱早已将包袱收捡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她看向乔汐雅，轻声问道：“姑娘，这些东西，我们该如何处置？”

“先收进屋子，把门关好。”乔汐雅淡淡地吩咐道，随即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满腹疑虑的春菱。

与此同时，金安城的另一处街角，夜色渐浓，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安。

“二哥，咱这都绕了第四趟了，找个地方歇歇吧，这腿都快跑断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怨，与远处传来的零星脚步声一同进入夜色。

“唉，行吧。”为首的“二哥”是一个身形略显壮硕的男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四五个人影，慢慢地从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大半夜的，不让人安生睡觉，非说能抓到偷了夫人玉狮子的贼人。老爷还真信她的话，我看啊，这搞不好就是贼喊捉贼。”

“二哥，”旁边一个稍微瘦弱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二哥的衣袖，又警惕地回头四下扫视了一圈，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来来来，都坐这儿歇会儿。”二哥走到一旁干净的石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石阶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等会儿再转一圈，要是再遇不到什么人，咱就回去歇着吧。再这么耗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咚——咚！咚！咚！”就在这时，不远处谯楼上传来了悠扬的更鼓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得，四更天了。”二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刚才坐了一会儿，石阶上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让他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哥儿几个，再转最后这一圈吧。”

“得嘞！”剩下的几人纷纷起身，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早转完早回家睡觉……”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个身影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谁！”一声突如其来的爆喝，将街头那身影吓得猛地一激灵，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不轻。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原本分散在街头的巡夜官差们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迅速地冲了过去，将瑟瑟发抖的身影围在了中间。

“二哥，逮着了！逮着了！”人群中传来兴奋的呼喊声。

二哥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打量着被围困住的人。那身影惊慌失措，身量纤瘦，鼻尖渗着细密的汗珠，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嘿，有意思。”二哥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口吩咐道：“带回去！”

不久之后，在金安城府衙之中，气氛显得格外肃穆。

“堂下何人？”知府赵明辰打着哈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着堂下站着的那位女子。他昨晚被夫人强行要求参与这件“抓贼”之事，心中早已是百般不情愿。

“小女子春菱，拜见知府大人。”堂下女子，正是方才被捕的春菱，她盈盈一拜，姿态优美。

“春菱。”赵明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春菱手中紧紧抱着的那个包袱。“你神色慌张，抱着这包袱，是要去何处啊？”

“回大人，”春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但又条理分明，“小女是大理寺乔青临大人家的婢女。我家老爷被人陷害，含冤入狱，我家姑娘便命我，务必要在天亮之前赶往城外龙泉寺，为老爷抢烧头柱香，祈求平安。”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赵明辰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本官昨夜得到线报，说盗窃了本官夫人玉狮子的贼人，今晚便要连夜出城。本官派人四处巡夜，怎的就偏偏让你一个要去烧香拜佛的婢女给撞上了？依本官看来，你不是出城烧香，而是出城销赃吧！”赵明辰的脸色骤然一变，声音也随之严厉起来，“来人！搜！”

一声令下，一旁的衙役立刻上前，一把从春菱怀中抢过了那个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开始翻找。然而，当他将所有东西都一件件摆放在地上，仔细搜查过后，却并未发现任何与“玉狮子”有关的物品。

“大人明鉴！”春菱看着地上散落的糕点、鲜果、香烛等物，急得眼圈通红，抽泣着说道，“大人，盗窃在本朝可是重罪，奴婢是万万不敢的啊！”

赵明辰看着满地的祭祀用品，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利搜出那丢失的玉狮子，从而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烧香拜佛，为何要四更天就出发？难道你不知道，城门是五更天才会开启吗？”赵明辰皱着眉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想从春菱的话语中找出些许破绽。

“回大人，”春菱解释道，“小女腿脚一向缓慢，唯恐天亮之前赶不到龙泉寺，故此想提前在城门口等候，待城门一开，小女便可第一个冲出去，争分夺秒地赶往龙泉寺。”

“既然你说是乔大人的婢女，又是奉了你家姑娘的命令前来办事，为何明知自己脚程慢，却不乘马车前往，反而要步行？”赵明辰有些不耐烦了，春菱的回答虽然滴水不漏，但总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回大人，”春菱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虔诚，“姑娘说，只有步行前往，才能显得心意更诚。”

乔青临被带走一事，赵明辰多少有所耳闻，他也猜到乔青临是被陷害了。作为官场中的一员，他深知“神仙打架”的道理，并不想过多地卷入其中。若非自家夫人私下收受了好处，打死他也不会主动来趟这趟浑水。

“带下去！都带下去！”赵明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大人……”这时，刚才在街头抓捕春菱的“二哥”，也就是巡夜队的孔老二，上前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女子，是收押还是放了……”

“孔老二啊孔老二，”赵明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人家好端端地要去烧香拜佛，你收押她做什么！巡夜巡得还不累吗？都滚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