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谣起疑云

初夏的京城，本该是一派祥和安宁，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谣言，如同午后骤雨，搅得人心惶惶。更奇怪的是，这谣言偏偏在苏将军凯旋回京的敏感时刻悄然滋长，并迅速蔓延开来，仿佛有人刻意为之。

“连奴才都能想到的问题，陛下定然早已洞悉。”明路望着那道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挺拔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苏将军如此聪慧，又怎会做出这等引人猜忌的蠢事？”

苏将军没有参与，太子殿下也并非元凶。那么，这股席卷京城的风暴，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

御书房内，皇上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溅，“查！给朕彻查清楚！”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刑部尚书与大理寺芊。

这谣言来得毫无征兆，去得却如此迅猛，几乎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都的每个角落。仿佛从虚空中凭空冒出，令人无从查起，更无迹可寻。

“陛下，”大理寺芊壮着胆子，声音微微发颤，“会不会……会不会是苏将军本人，为了博取同情，而散布的谣言？”

皇上闻言，勃然大怒，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你当苏芊芊跟你一样愚蠢吗？她刚回京，就闹出这种动静，岂不是坐实了她的嫌疑？简直是愚不可及！”

既然不是苏将军，也不是容荃，那么，真相似乎已昭然若揭。

昨日宫宴之上，皇后与镇国公一党，曾试图撮合苏芊芊与二皇子。然而，苏芊芊对此并无兴趣，而二皇子本人似乎也并不配合。此番举动，莫非是婚事不成，便恼羞成怒，采取了这般阴险的手段？这岂非是在公然诋毁太子容荃？这无疑是在逼迫皇上，逼迫他放弃容荃太子之位，另立新君！

一旁的内侍总管，趁着皇上怒火正盛，适时添了一句：“陛下，太子殿下此刻还因那件山匪之事被软禁，而京中却闹出这等流言蜚语……”

皇上如何不知容荃绝不可能做出轻薄贵人之事？但前不久的山匪一案，皇上本就想借机挫一挫苏家军的锐气，却被容荃从中搅乱。心中本就积压着几分不快，如今正可借机发泄。

况且，流言四起，岂能继续将容荃软禁？

“还愣着做什么！”皇上烦躁地摆了摆手。

内侍总管立刻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路疾驰，直奔太子府。

被软禁了整整十五日的太子殿下，终于重获自由。这一刻，容荃心中最想见的，便是苏芊芊。但规矩不能废，他必须先入宫请安。

毕竟，这般大的风波，他怎能置身事外？

“殿下，前面好像是苏将军的马车！”明路压低声音，语气中难掩欣喜，“是真的，真的是苏将军的马车！苏将军她……她下来了！”

容荃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下车时，身体甚至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整整一年多的光阴，她似乎消瘦了不少，但那双眼眸，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星辰。

苏芊芊似乎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遇见他，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恢复了那份一如既往的恭敬与客气，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容荃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几乎有些失了方寸地向前迈步。心中千言万语，情绪翻涌得无法形容，然而，开口吐出的，却只剩下那句简单的问候：“恭喜苏将军凯旋。”

苏芊芊抱拳低头，声音平稳：“为国尽忠，本乃臣之本分。”

容荃垂下眼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他深知，此刻此地，断不能再多言。

然而，那汹涌澎湃的情感，又岂是说压制就能压制的？

“苏将军……”

苏芊芊依然低着头，指尖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开始微微颤抖。

“这场仗打了许久，苏将军身体可还安好？”容荃喉间干涩，万千思绪，最终只化为这一句关切。

“劳烦殿下挂念，臣一切安康顺遂。”她顿了顿，就在容荃以为她不再有所表示时，她却忽然又开口道，“殿下似乎……有些不大精神。谣言一事，臣相信必是无稽之谈，殿下还请宽心才是。”

容荃心中一震，一时愣住了。

苏芊芊说完此话，便再次行礼告辞：“臣此番进宫，是为给太后娘娘请安，大约与殿下并非同路，臣便先行告辞了。”

言罢，苏芊芊朝后退了半步，再次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容荃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上前拉住她，想要与她多说几句话，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亦是满足。

可他连这份最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实现。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容不下丝毫的瓜葛。

他用力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跟在苏芊芊身后不远处，贪婪地望着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在冗长的宫墙甬道中，于第一个路口左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一刻，容荃只觉心口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泛着阵阵酸楚。

明路跟在一旁，心疼地望着自家殿下，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轻声提醒：“殿下，陛下还在等着您。”

御书房内，皇上依旧坐在书案后，面色带着些许不悦。内侍总管躬身禀报：“……殿下与苏将军在宫门口碰面，不过简短说了几句话。但从殿下的神色来看，似乎受到了此次谣言的影响，精神不济。”

皇上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质疑：“他是精神不济，还是试图与苏将军攀谈，却被拒绝，心中不悦？”

内侍总管心跳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若说攀谈……苏将军倒是对殿下表达了关心。”

皇上闻言，微微挑眉，神色变得更为凝重：“哦？如何关心？”

“苏将军提及殿下精神不佳，询问是否与谣言有关，并劝殿下不必多心。”

皇上脸上的凝重之色，瞬间消散了大半，语气也转为温和，“她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在试探！”

内侍总管心中暗自舒了口气，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随即，外面传来小内侍的通禀声：“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皇上心中被谣言点燃的怒火，早已平息了不少，此刻听闻容荃前来，声音也变得和悦起来：“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