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娘娘办学，前尘再续

“单单娘娘此次创办女子学堂，这呼声可真是响亮！”如意一边细心地为苏芊芊梳理着秀发，一边忍不住感叹道。

苏芊芊淡淡一笑，镜中的容颜依旧是风华绝代，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啊，这京都的女学一旦办成了，江南、西北都能陆续开办分校。日后，谁还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女子凭什么就不能有才？女子就该有才！若能都像娘娘这般能干，那该多好。”如意由衷地说道，手中的梳子动作愈发轻柔。

苏芊芊闻言，轻笑出声，带着点嗔怪的意味，轻轻拍了如意一下：“你呀，就喜欢说这些讨巧的话。”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如意笑嘻嘻地应道，“那些朝臣们，哪个不巴望着自家的女儿能像娘娘一样出类拔萃？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为何非要依附于男人呢？”

“说起来，”如意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娘娘，您不知道，当初咱们这女学刚创办的时候，可是惹得多少大儒们跳脚！他们自诩读书人，为了阻止女子学习技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难听的话，什么龌龊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还是明和带人抓了几个典型的，才算是把那股歪风邪气压了下去。”

提起“明和”，苏芊芊心中一动，接话道：“说到明和，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是怎么想的？他当初可是来提过亲的，想娶你，你……”

如意闻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忿，重重地“哼”了一声：“娘娘，您别再提他了！若不是他当初口无遮拦，娘娘您当时也不会……”

“好了好了，”苏芊芊笑着打断她，又轻轻拍了如意的手背，“若非他那天言语冒犯，说不定我现在还挺着肚子呢！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后来孙大夫不也说了嘛，明和当时的想法，和孙大夫的想法不谋而合。”

如意抿了抿嘴，心思似乎还在刚才的话题上，又岔开了：“那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余将军已经在别院住了这么久了，一直没听说娘娘有什么动静。”

苏芊芊轻笑，知道如意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只是此刻她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便顺势道：“我刚说到明和，你怎么又扯到余将军身上去了？”

如意吐了吐舌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哎呀，奴婢还没想好呢！不说奴婢自己的事情，就说余将军，娘娘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前些日子殿下去了趟别院，和余将军聊了足足两个时辰多呢！”

她口中的“殿下”，自然是指苏芊芊的弟弟，如今在召国的苏珩。

苏芊芊平安生产后，苏珩原本是打算带着喜讯回召国的。但由于他与王宇在兵法上尚有差距，王宇希望再教导一段时间，他自己也乐意再学学，便又多留了些日子。

只是，到底是别国皇子，长期滞留他国终究不妥。前几天，他已经在着手准备回召国的相关事宜了。

在大燕国安插人手，意图加害苏芊芊的那个世子，在宫宴上被擒后，很快便招供出是沈烨在幕后指使。苏珩得知此事后，当即就将消息送回了召国。如今，召国那边已经将此事处理妥当，苏珩也到了该上朝听政、学习治国理政的年纪。

“殿下从别院出来后，还特意找了奴婢，让奴婢找个机会问问娘娘。若是不想见余将军，不见也无妨。殿下说，想将余将军带回召国，想来余将军自己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落叶归根……”如意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芊芊的脸色。

苏芊芊的目光投向窗外，御花园中，百花争妍，姹紫嫣红，然而此刻，她的心口却莫名地泛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她不是不想见余扬，而是，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以怎样的姿态去见他。

有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怯”。

苏芊芊以前总觉得这话有些矫情，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

然而，无论心中有多少波澜，该见的，终究还是要见。

如今孩子康健，自己身体也已大致恢复，并不惧怕太大的情绪波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芊芊终于向容荃提起了这件事。

“……总这么晾着也不是办法。以前，我是真的放下了，我对于我的亲生父母，无论他们是生是死，是安然离世还是遭遇不测，我都不再在意了。我不想再去追究，也不想再活在上一辈未了的剧情之中。”

那是她在两广时，做的一个梦，让她彻底看清了许多。

她确实已经放下了。

“可是现在，人就近在眼前，我却无法做到彻底无视他，也无法只将他当成是一位召国的大将军。我想，还是见一面吧。”

这是苏芊芊第一次主动提出此事。

自从余扬被安排到西山别院后，容荃曾设想过无数种与苏芊芊提起此事的方式，却又一一否定。起初是顾虑苏芊芊怀有身孕，怕她受到刺激。后来孩子平安出生，他又怕她因为过去多年的往事而心情沉重。

容荃听许多人说过，产妇在生完孩子后，情绪往往比较敏感，容易心绪淤堵。而关于余扬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一段过往的厚重与残忍，人人都心知肚明。容荃担心苏芊芊无法一下子承受，故而一直没有提起。

但，那终究是苏芊芊的亲生父亲。

除了悉心照料，提供优渥的生活，容荃也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没想到，今日苏芊芊自己提了出来。容荃犹豫了片刻，便将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其实，见与不见，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也未必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若是他愿意跟着珩儿回召国，那是最好的结果。你也安心，他也算落叶归根。回去之后，无论是珩儿还是岳父，都不会亏待他。”

苏芊芊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坚定：“我想见一面。见完了，我心里也能彻底踏实了。不然，总是会有些惦记，心里终究是不安稳的。”

这话，倒是事实。

夫妻二人商定之后，容荃在前一晚便派人前往西山别院通知了余扬。次日一早，早朝散后，容荃便派人将余扬接来。

上一次踏入大燕朝的宫门，余扬还是作为大齐的俘虏。那时他的心情可谓是复杂万分。他既想着借此机会摆脱大齐的控制，又不希望局势失控，给苏芊芊徒增困扰。那段日子，几乎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谁能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他竟然就能这般心境平和地步入这座宫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