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旧恨添新伤

“镇国公！”

苏芊芊眼底的寒意犹如实质，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锥，然而，仅是刹那，那股凌厉的杀意便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吹牛吧，镇国公能掌兵权，那是他凭借本事，跟你爹有何干系？”

“你这话就太无知了。若非我爹出面安抚，镇国公怎能如此顺利地拿到兵权？那个贱人，已被定为叛国罪，可她的旧部，却还愚忠地想着为她翻案。真是可笑！只要我爹在，她就别想翻身！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帮人瞎闹，我爹的日子才更安稳，否则，镇国公早就过河拆桥了！”

这醉汉的话语杂乱无章，然而，苏芊芊却从这些浑话中听出了真相的脉络。苏云鹤，为了巴结镇国公，不仅合谋害死了她，还在她的旧部面前许下承诺，让他们暂时听命于镇国公。至于那些不服从的，正如秋月所言，下场凄惨。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苏芊芊的心脏。杀她之人，竟还以她之名，用她部下的血泪来巩固自己的权势，何其残忍！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一掌将那醉鬼劈晕。随即便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如意原本正靠在门口打盹，被动静惊醒，忙探头朝屋里望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我们要走了吗？”

“嗯。”

随着大门被推开，等候在门口的春娇立刻看了过来。她的唇动了动，眼中闪烁着热烈的目光，但最终，她只是轻声问道：“两位公子是要离开了吗？”

苏芊芊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苏大公子睡着了，劳烦春娇姑娘照顾他一夜。”说着，她凑近春娇耳边，低语了几句，那语气，带着几分恩客对姑娘的依恋和调戏。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春娇错愕的神情，径直离去。

春娇望着苏芊芊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踪影，她才死死咬住嘴唇，转头吩咐小鱼儿：“你在这里外面守着。”

小鱼儿一整晚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她素来忠心，领命后便开始值守。春娇则关上门，将苏享安置在床榻上，随后，她迅速启动了屋内的机关。

当春娇闪身进入杜妈妈的房间时，映黎和扶玉正抱在一起哭得伤心欲绝。看到这番情景，春娇原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更是加速跳动，她鼻子一酸，快步上前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杜妈妈红着眼睛招呼她坐下，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她们二人，郑重地说道：“我长话短说，从今天起，你们需要搜集有关西山大营的所有情报。”

……

就在杜妈妈部署任务之时，苏芊芊已带着如意回到了太子府。夜已深沉，简单梳洗一番后，两人各自回房歇息。

月光如水，静静地倾洒在房间里，苏芊芊望着头顶的纱幔，无数纷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愈发难以平息。一旦情绪有了决口，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控制。终于，苏芊芊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泪水，将自己彻底埋进了被子。

在碎红楼，她试探过杜妈妈的忠心后，便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尽管过程匪夷所思，但她所列举的过往之事，足以让杜妈妈相信她的身份。杜妈妈并不知道苏芊芊是如何死的，但她清楚地知道，是谁抓捕了苏芊芊的部下。

那场与南梁的决战，因为苏芊芊的牺牲，最终以战败告终。在她死后不到一个月，朝廷突然下令，宣布她投敌叛国。紧接着，她的两名副将被就地格杀，她麾下的军队也被镇国公接管。为了避免引发军中哗变，当时苏云鹤被派往军中。在镇国公的安排下，苏云鹤在军中向将士们宣称，他回京后一定会为她翻案。

他特殊的身份，加上这番承诺，当时确实稳住了那些将士。然而，那些跟随苏芊芊多年的老将却心存疑虑。有人借探亲之机潜回京都，却发现苏云鹤根本没有为翻案做任何努力。不仅如此，他还屡屡在公开场合痛斥苏芊芊，表示与之势不两立。那些老将心生悲愤，于是联名上书……

接下来的事情，苏芊芊也知道，那些回京的老将一个个遭到清算，而远在边疆的将士们，依旧被蒙在鼓里。最终，当一切计谋都已算尽，苏云鹤又通过控制苏静禾，让她陷入困境，以此来寻求帮助。而凡是被苏静禾找上门的人，都被镇国公列入了必杀名单。

容荃在得知苏芊芊回来的消息后，立刻从书房赶来。然而，当他站在门口，凭借着他那惊人的听力，听到屋内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时，他抬起推门的手，却生生地僵住了。

这个人，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刀枪不入，怼起人来更是能把人气得说不出话，此刻，竟然……她到底怎么了？这绝不可能是思念家乡。如果她会因为想家而哭成这样，她就不会费尽心思来到这里了。

容荃罕见地感到烦躁。他想进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他们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自己不该如此过问。他一向果断决绝，二十几年来的决断从未有过丝毫动摇，可现在，他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屋内哭了多久，他就站在门口呆立了多久。直到屋里再也没有了声音，容荃悬在半空的手指几次蜷缩，最终还是狠狠地攥紧拳头，转身离开了。

“她都去了哪里？”回到书房，容荃立刻朝明路询问。

“只去了碎红楼。”明路如实回答。

容荃微微蹙眉，“在碎红楼，她见了谁？”

“进去便点了碎红楼的头牌春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