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暗流涌动

日头西斜，山林间的光线被层叠的枝叶切割得斑驳陆离，昏暗的光线笼罩着这片紧张的狩猎场。营地中，号角声低沉而悠扬地回荡，三次吹响，那是催促着林间“猎手”们归巢的信号。

苏芊芊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她提着手中满载的猎物，并没有理会身后那个依旧习惯性带着挑衅意味的庆阳公主。对于庆阳的问话，“你们打了什么？”她只是报以一个懒得理会的白眼。

容荃也恰好从林子里走出，庆阳公主状似无意地凑到他身侧，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容荃，今日收获如何？”

容荃目光落在苏芊芊离去的背影上，看着她那挺得笔直的背影，竟鬼使神差地觉得像一只骄傲而又略显稚嫩的……小鸡？

庆阳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发誓：“你等着，今晚定要让你好看！”

随着各个狩猎小队的陆续归来，营地内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人们三五成群，分享着今日的收获与趣事。

趁着夜色渐浓，向征独自一人来到营帐外方便。就在他系好裤腰带，准备转身之际，一阵细微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小姐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妥当了？”

“你只管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能不能把大燕太子引到小姐房间去，你都还没个数呢，倒操心我。”

借着营地昏暗的光线，向征隐约认出，说话的两人正是窦姿若跟前的贴身婢女。

窦姿若？引容荃去她房间？向征脑海中瞬间涌现出无数个画面，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到窦姿若的意图。容荃本就意属窦姿若，若他再从中阻拦，这门亲事成功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然而，若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容荃与窦姿若的“亲热”场面被人撞破，那无论他如何反对，这门婚事都将板上钉钉，成为定局。

“这窦姿若，耍弄手段，这背后……说不定还有容荃的默许。”向征心中暗忖，觉得窦姿若未免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小姐说了，务必让大家误会是庆阳公主对她和殿下下了药。”一个婢女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庆阳公主那样的蠢笨之人，会上当吗？”另一个婢女反问道。

“她蠢成那样，哪一次不是落在咱们小姐手里？若非仗着陛下恩宠，早就被咱们小姐收拾得服服帖帖了。你放心，此事定然万无一失。”

两个婢女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向征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荣阳公主吗？”向征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翳的笑容，他立刻招来自己的心腹，低声吩咐了下去。

在他离开后，那两个婢女也收了声，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而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明路悄无声息地转过头，目光紧随向征离去的方向。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顿，众人都已显出疲态。尤其是年迈的皇上，更是经不住这般折腾。营帐内的热闹并未持续太久，盏茶的功夫，便渐渐散去。

苏珩将苏芊芊送回她的住处，临别时叮嘱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回去后不许再出来，明儿一早我再来找你。”

苏芊芊笑着回道：“你真是操心得不符合你的年纪，能不能别这么烦我？”

“你以为我愿意？烦也得忍着！等大燕国的使臣走了，你想怎么看我，我都管不着！”苏珩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如意探着脖子，一脸笑意地望着苏芊芊，打趣道：“咱们四殿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不知道多在乎您呢！”

苏芊芊佯装生气，戳了戳如意的额头：“他是我弟弟，用得着你在这里给他解释！”

如意吐了吐舌头，笑着推开了帐门，跟了进去。

脱下沾染了风尘的骑装，换上便服，苏芊芊扫了一眼床榻下方，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随口问道：“如意，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如意一边铺着床，一边略带疑惑地问道：“殿下，您最近怎么总是记不清事情？奴婢家里就剩我一个了。当年您还在大街上将我救回来的，这事儿也忘了？”

苏芊芊心中一动，佯装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忘了我的救命之恩。”

如意被逗笑了，她转身朝苏芊芊盈盈一福：“殿下大恩大德，奴婢此生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苏芊芊见如意态度诚恳，便直言不讳道：“若是我要去和亲，你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去？”

如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殿下为何如此问？这事不是已经定了吗？大燕国太子殿下要迎娶咱们庆阳公主和窦大姑娘。” 说到此处，如意忍不住啧了一声，感叹道：“这窦大姑娘真是……奴婢还以为她会被镇国公府送到乡下庄子，一辈子青灯古佛呢，哪成想还有这般造化。奴婢瞧着，太子殿下似乎更喜欢她一些。”

苏芊芊的嘴角轻轻撇了一下，心中暗叹，容荃这场戏，还真是做得逼真。

“别管那些，你就告诉我，如果我去和亲，你到底同不同意？我要听实话，你若是不去，我绝不怪你，在我走之前，一定给你安排个妥当的好去处。”苏芊芊语气认真地问道。

如意见苏芊芊神色严肃，也不禁收敛了嬉笑的神色，郑重说道：“奴婢可不去旁处！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殿下要去哪里，奴婢便跟着去哪里！”

得到如意肯定的答复，苏芊芊心中已有了几分底气，她不再多言。

倒是如意，铺好床后，有些疑惑地望向苏芊芊：“殿下，方才奴婢留意到，庆阳公主似乎中途出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营帐，您说她会不会在搞什么鬼？”

苏芊芊瞥了一眼床榻下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懒洋洋地说道：“她要做什么，与我们何干？咱们都累了一天了，赶紧歇息吧。”

打了个虚假的哈欠，苏芊芊爬上了床榻。

帐外，说话声渐渐稀少，直至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巡逻侍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着如意均匀的呼吸声，苏芊芊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

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她的帐子靠近地面的地方，被人用一柄锋利的匕首戳开了一个细小的孔洞。一根细长的竹管缓缓地从孔洞中探了进来，一股浓烈的烟雾从竹管口冒出。

浓烟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细长的竹管被抽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帐门被窸窸窣窣地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