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公主何苦为难公主

夜色如墨，宫阙巍峨，平日里灯火辉煌的宫殿此刻却笼罩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皇上苏震天，那位向来稳重自持的一国之君，此刻却如同一只被点燃的炮仗，浑身颤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怒。他的宝贝女儿，荣阳公主苏芊芊，在刚刚结束的国宴上，究竟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竟让他和一向以端庄示人的皇后娘娘几近失控。

“疯了！简直是疯了！”苏震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闹出这么一出戏来？难道……难道她对那沈烨，还旧情难忘，终日以泪洗面，最后把自己折磨疯了不成？”

这话语中的焦灼与痛心，几乎要将整个寝宫都融化。然而，与皇帝陛下的愁眉不展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柔妃和庆阳公主那几近失控的喜悦。她们的脸上，仿佛是暗中憋足了劲儿，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那份压抑不住的笑意，几乎要冲破了最后的伪装。

皇后娘娘，一位以慈爱和稳重著称的后宫之主，此刻也面色严峻，她重重地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而凝重的气氛，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胡言乱语！国宴之上，怎可由着你如此放肆？还不赶紧退下，好生闭门思过！简直是胡闹！”她看向苏芊芊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无奈，仿佛她精心呵护的花朵，在一夜之间凋零。

就在这时，来自大燕国的使臣向征，那位看似温文尔雅的二皇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立刻接话道：“娘娘此言差矣，公主殿下这分明是天真烂漫，率真可爱。”他的目光落在苏芊芊身上，充满了慈爱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一位久违的故人，“见了公主殿下，倒是让臣想起我朝那位七公主，也是这般无拘无束，不失本真。”

苏芊芊，这位闯下滔天大祸的公主，此刻正睁着一双清澈得如同雨后杏核的眼眸，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向征口中的那位“七公主”，在大燕国是个出了名的横行霸道、蠢钝残忍的代名词。她只是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骄傲和不屑，反问道：“你们那位七公主，也会狩猎射箭吗？”

向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哦？公主殿下竟然还擅长骑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太子殿下，一向就对骑射颇为喜爱。”说着，他起身，朝着苏震天抱拳行礼，声音掷地有声：“外臣斗胆，恳请陛下应允。既是天朗气清，明日不妨就带我等见识一下贵朝的猎场？”

苏震天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那股怒火几乎要将他焚毁。他深知，芊芊素日里虽然有些顽劣，尤其是在沈烨的事情上，总是分不清轻重，但其他事情上，她终究是拎得清的。可今日，她怎么就偏偏往枪口上撞呢？向征此番前来，作为使臣，本就有权干预太子妃的人选。而他，作为大燕国二皇子一党的亲信，自然是想为太子选一个既能拿得出手，又无脑愚蠢、事事添乱的女人。眼下看来，芊芊简直就是他眼中的完美人选！

向征的提议，在外人看来并无任何出格之处，苏震天即便心中万般不愿意，也无法直接拂了他的面子。他只得咬着牙，强挤出一丝笑容：“好说，明日便安排。”

“谢陛下恩典。”向征行礼，随后转向苏芊芊，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臣，十分期待公主的箭术。”

一旁的容荃，那位来自大燕国的太子殿下，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苏芊芊，而苏芊芊也毫不示弱地挑衅般迎上他的目光，两人之间仿佛暗流涌动。

宫宴就此散场，然而，一场更为激烈的风暴，正等待着苏芊芊。宫宴一结束，苏震天、皇后娘娘，以及苏珩，这位疼爱妹妹的皇子，便齐聚苏芊芊的寝宫。

苏震天此刻的气色，简直比外面那滚滚的乌云还要可怕，他指着苏芊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若当真还喜欢沈烨，父皇哪怕豁出去一个‘一言九鼎’的名声，豁出去皇家颜面，也要为沈烨官复原职，那也比你今日这般发疯强！”

皇后娘娘的眼泪，也忍不住滑落下来。那个下午还好好的女儿，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呵护的孩子，竟然会说出那种话。

苏珩，那个总是把妹妹放在第一位的皇子，此刻更是咬牙切齿，他上前一步，抓住苏芊芊的胳膊，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没有放下沈烨，对不对？你就是怪父皇一直没有给你赐婚，所以今天才闹出这么一出？我还真以为你已经放下沈烨了，还专门托人从宫外买你最喜欢的糖人！你……你真是……”他气得浑身发抖，小小年纪，竟然因为愤怒和焦急，硬是憋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苏芊芊看着眼前这三位亲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深深的爱意。然而，她面上却只能做出委屈而气愤的模样，嘟着嘴：“你们凶我做什么？谁去和亲，还不是父皇说了算？我就是看不惯庆阳把我比下去！”

苏珩闻言，简直急得快要动手打人了。他一把扯住苏芊芊的衣袖，用力地向她这边拽了拽，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姐！连我都知道，这和亲看似咱们说了算，可大燕国那边若真点名要了谁，我们根本无力拒绝！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苏芊芊却一脸无所畏惧，她向前一步，直视着苏震天，说道：“点人就点呗，他们真要是选了我，那我就去！”

“胡闹！”苏震天猛地一声吼，那声音，仿佛能将整个宫殿都掀翻。

苏芊芊见状，立刻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父皇凶什么？容荃身份高，长得好，什么都比沈烨强，我嫁给他又不吃亏！”

这话一出，更是将苏珩气得不行，他一把将苏芊芊拽过来，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胳膊：“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在召国，好歹还有父皇母后庇护，可一旦去了大燕国，谁还会护着你？你受了委屈，又有谁会管你？你以为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妃，就可以为所欲为，肆意妄为？别做梦了！我今儿打听到了，那容荃在大燕国，根本就没有稳固的地位！没准儿哪天就被拉下马！你以为他堂堂一个太子，为什么会来咱们这儿选太子妃？那是因为大燕国看上了咱们的玉矿，所以只能牺牲他的婚事来和亲！不然，谁家的太子会没事儿好端端的要和亲？为什么偏偏选他，而不选别的皇子？那是因为大燕国的皇上，最不喜欢他！”

苏珩几乎要把牙齿都磨碎了，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姐姐！这简直是要把他给气死！

苏芊芊听着苏珩这番话，眉梢微微挑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好端端的，大燕国要让容荃来娶召国的公主。看着苏珩那张因为愤怒而鼓鼓囊囊的脸，苏芊芊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捏他的脸颊，可惜现在实在不合时宜。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苏震天没好气地朝着她脑门子戳了一下，“夸张？你弟弟说的，一言不差！明日的狩猎，你不许去了！至于和亲，他们若是真的点名要你，朕会想法子拒绝。从今儿起，你不许踏出这寝殿一步！”

“不行！我……”苏芊芊立刻出言反驳。

苏震天哪里肯给她胡闹的机会，他立刻转身吩咐下去：“公主若是敢离开寝殿一步，朕必不轻饶你们！”

皇后娘娘看着苏芊芊，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别人躲之不及，你偏偏要上赶着，你真是要急死我们才甘心吗？听你父皇的话，不许再胡闹了！”

苏珩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父皇母后放心，从现在起，我就在殿外守着她，绝不让姐姐出去一步！”

苏芊芊看着自己家人这幅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内侍总管一脸凝重地禀报：“陛下，大燕国的向大人派人送来一套马装，说是送给荣阳公主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