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母子命悬一线

城主府内，一场惊心动魄的生产鏖战正酣。夜色深沉，伴随着一声声急促的呼唤与哀求，苏卬昭正承受着生命的极限考验。府内下人进出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无助的气息。

“城主，您可得用力啊！”

“大人，再坚持一下！”

“鬼王大人……”

一声声恳切的呼唤，回荡在寂静的产房。苏卬昭从未想过，诞下新生命竟是如此艰难的挣扎。她已鏖战一整夜，可腹中胎儿却迟迟未能降世。羊水几近枯竭，若胎儿再不娩出，母子二人皆有生命之虞。她深知此理，却无力回天。即便萧钦舒彻夜施针相助，亦收效甚微。

“怎么会……为何会这样？”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白龙女、萧钦舒、接生婆以及贴身丫鬟桃生的身影，都化作了模糊的虚影，她们的话语也渐渐飘渺。

“不好！千岁大人脱力了！大家快跟千岁大人说话，务必让她保持清醒！” 萧钦舒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白龙女等人闻言，迅速围拢上前。所有人都在呼唤着苏卬昭的名字，用尽一切办法试图将她从沉沦的边缘拉回。

“城主，您不能睡！一旦睡着，您和孩子都将陷入绝境！”

“王妃……龙帝陛下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苏卬昭对此回应，只感到一阵虚弱的无力。

屋外，三道身影焦灼地踱步等待。常乐紧握着腕间那串从未摘下的佛珠，口中低声默念，祈祷着平安。青崖则在台阶上坐立难安，嫌不够似的，竟一跃跳上了屋顶，焦躁地望着产房的方向。

“青崖，你在做什么！快下来！” 见青崖行为失度，本就忧心忡忡的雪沉厉声喝止，“要是把屋顶踩塌了，惊扰到里面，影响到千岁大人生产，你就算死十次也弥补不了！”

青崖闻言，如梦初醒，赶紧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生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千岁……师父她不会有事吧？” 尽管苏卬昭一向不许他们称呼她为“师父”，但青崖的这一声“师父”，却让雪沉明白，他是真心将苏卬昭视为师长，视为亲人。

雪沉的眉心渐渐舒展，他轻轻摸了摸青崖的头，温声安慰道：“师父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嗯嗯，” 青崖用力点头，“等孩子出生了，我来带小娃！”

“你？” 雪沉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之色。

“别小看我嘛，我可以教小娃轻功。”

“呵呵，我怕到时候轮不上你。”

青崖瞬间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那……那我跟小娃一起玩，总可以吧？”

“嗯，” 雪沉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你年纪最小，又喜欢上蹿下跳，说不定小娃会喜欢你这样的。”

“真的吗？”

“嗯。”

青崖被雪沉的话哄得信以为真，心中正高兴着。一旁的常乐看着他们俩，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即抬头望向茫茫天际，默默祈祷：“老天爷啊，您可一定要保佑好人啊。”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唤。

“生了……生了……”

三鬼闻声，立刻冲了进去。然而，预想中一家团圆的喜悦画面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的死寂和焦灼。

“哎呀，这孩子……怎么不哭？”

“孩子……孩子……没气了……”

原本已筋疲力尽的苏卬昭，听到这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不顾身体的虚弱，猛地坐起身来，“快……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

萧钦舒探了探孩子的呼吸，表情凝重地将婴儿抱向苏卬昭。苏卬昭接过孩子，她前世学医的记忆犹在，自知如何辨别生死。检查之后，她发现孩子竟真的毫无生命迹象。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泪水决堤般涌出。

“不会的……这是我与阿珩的第一个孩子，不会的……”

“啊——！”

“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屋内的众人看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也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尽管他们同样悲伤，但又怎能比得上苏卬昭此刻撕心裂肺的痛苦？

就在这万分绝望之际，屋外走进来一个人。

“我有法子。”

来者正是柳无月。

“什么法子？” 苏卬昭泪眼婆娑地看向他。

柳无月却坚持要求在场所有人都出去，他才肯说明。雪沉心中警觉，直言希望能留下。但柳无月态度坚决。苏卬昭生怕耽误了救治孩子的最后时机，当即大声喝退了雪沉。

雪沉无奈，只得退出房间。屋内，只剩下柳无月与苏卬昭二人。柳无月缓步走向苏卬昭。

片刻之后，苏卬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确定吗？”

“是否确定，相信大人心中自有衡量。”

苏卬昭低头望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孩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还真是个女孩儿，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大人其实也可以放弃这个孩子。” 柳无月平静地说道。

苏卬昭却毅然摇头：“你不是说过，天命之子只有一人，所以若我不死，接下来遭遇危险的可能就是阿珩。”

“这是天命，所谓‘天命难违’便是这个道理。” 面对柳无月的话，苏卬昭只是付之一笑。她依旧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孩子，似乎想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灵魂。“我从不曾庆幸过自己是雪国人，但这一刻，我无比庆幸。”

她缓缓将孩子放下，对着她呢喃道：“孩子，妈妈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了。但若我的死亡，能够将我百年的功力传给你，救你一命，让你有机会看看这世间的美好，也是好的。你一定要替妈妈好好地爱爸爸。妈妈……（声音哽咽）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话音未落，苏卬昭已然将一掌狠狠地打向自己的颅顶。对于她这样身怀绝技之人，寻常人想伤她都绝非易事，但她自己，却能轻易做到。